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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的地方。寰宇院重兵把守,有资格验过重重关卡进入地室的人,都是殷国有名的当代大儒或匠师。他们却都只有进入其中一个或两个石室的资格,能进入全部石室的,只有薛蘅与方道之。薛蘅推着薛忱,快到两仪门,见方道之卓尔不群的身影自东缓步而来,越走越近。她想起过世的薛季兰,心中微酸,面上保持沉静,上前行礼:“方先生!”方道之默然片刻,才端严地还礼,“薛先生。”“不敢。”薛蘅忙道,“您是长辈,娘生前叫我‘阿蘅’。”方道之凝目细看了薛蘅一番。他与她只见过一面,却在薛季兰的信中无数次听她提起过这位最看重的弟子。于他而言,眼前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到好象薛季兰就站在眼前,沉静地施礼、从容地对答;但她又有着明显不同于薛季兰的地方,相对于薛季兰的“柔和”,她多了几分“刚硬”。他在心中喟然一叹,微笑道:“我这一礼,是替殷国百姓谢过薛先生赠书之德。”“薛蘅愧不敢当。日后寰宇院有方先生的鼎力主持,必能令典有所用,造福苍生。”二人相视一笑,薛蘅正要介绍薛忱,寰宇院执事过来,道:“方先生,二位薛先生,人都到齐了,谢尚书请三位进去。”三人至两仪门交验关符,薛忱抬头,见薛蘅正回头怔怔遥望,他暗叹一声,唤了声,“三妹。”薛蘅惊醒过来,向他笑了笑,恰好关符验过,便推着他入了两仪门。这日,谢朗很早便起来,到太奶奶和谢峻处请过安,练了一回枪法,再沐浴更衣,用过早点,看看沙漏,已是辰时。小柱子捧过一套夹纱常服,谢朗瞥了一眼,道:“我那套天罗锦的衣裳呢?”小柱子忙转身从柜中找出他指定的衣裳来。谢朗换上,小柱子替他系好扣带与玉佩,他对着铜镜理了一下珠冠,神清气爽地踏出房门。二姨娘正从外面进来,被谢朗这身英挺的打扮晃了一下眼睛。谢朗行礼问安,便要往院外走,二姨娘一把将他拉住,道:“明远,二娘来问你……”谢朗这刻哪有心思听她闲话,随口道:“二娘,我今天有要紧事,您晚上再和我说。”说罢便出了毓芳园。二姨娘看着他飞扬潇洒的身影,啧啧两声,神情透出十二分的欢喜自得来,“咱们家明远,真是……”又抿嘴一笑,“老祖宗还急着要将公主娶过门,凭咱们明远这人品,只怕着急的是公主!”小柱子正要跟上谢朗,听了,忙转身问道:“二夫人,少爷就要成亲了?”二姨娘笑道:“这不,选了三个日子,来问问明远的意见。”小武子一听,欢喜起来,少爷若是成亲,自己是一定要搬出毓芳园的,那就多了和府中丫环们接触的机会。小柱子却想起谢朗手上的伤痕,颇为他成婚后的生活忧切了一番。谢朗一心惦着薛蘅,却知她今日要主持寰宇院的成立典礼,不敢去打扰她。薛蘅推着薛忱出秋梧院时,他远远看了一眼,便心满意足,在府内百无聊赖地转了几圈,估算着典礼快要结束,才进了秋梧院。盛夏午后的秋梧院,静得只听到知了撕心裂肺的鸣叫。他在荷塘边坐了个多时辰,又在院内逡游了数圈,眼见日头开始向西倾斜,仍不见薛家二人回来。他心神不定,再等了半个时辰,想起谢峻也是参加了典礼的,便叫道:“小武子!”小武子在美人蕉下躲了大半日,腾地跳了起来,冲进院中,谄笑道:“少爷!”“你去工部司房看看,爹有没有在那里,再打探一下,他是何时回到司房的。”谢朗神色不宁地吩咐。为了将功赎过,确保屁股不再遭殃,小武子跑得飞快,不到半个时辰,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少爷,老爷正在工部司房,问过李三叔了,老爷是巳时就回了的。”谢朗愣了片刻,挥挥手,重新走入秋梧院。他刚在荷塘边坐下,忽想起这一整日,连药童小坎小离都不见踪影,他心中渐涌不安,急跃而起,冲到薛忱房间窗下,用湿指点破窗纸,凑近一看,屋中洁净整齐,但薛忱的药箱、药炉等物,悉数不见。他心尖一阵剧跳,急速转身,猛地推开薛蘅的房门。房内,整洁得好象丫环们刚收拾过一般,但已看不到一件薛蘅的衣物或用品。只有西边窗下的桌子上,静然摆放着一本书。谢朗拿起那本书,夕阳扑在窗纸上,映得书册封面上的四个字闪着淡淡的金光,正是他曾在天清阁书阁里见过的那本。当日,他在天清阁向薛蘅讨要这本书来孝敬太奶奶,遭到她严词拒绝,不料今日在此见着。书内墨汁宛然,字迹熟悉,显然是薛蘅凭记忆连夜写就的。小武子在美人蕉下重新躺倒,正庆幸自己今日总算顺利完成少爷交待下来的事情,忽听院门嘭地巨响,他急坐起来,谢朗已如闪电般冲出秋梧院,冲向马厩。他没命似地追,刚追到马厩,谢朗已跃上青云骢,运力抽下马鞭,青云骢一声长嘶,自他身边疾驰而过。小武子正犹豫要不要拉马跟上,小柱子跑过来,叫道:“少爷!少爷!”他唤声未歇,谢朗一人一马,已消失不见。小柱子转头问小武子,“少爷怎么了?”“不知道。”小武子一个劲摇头,见小柱子手中握着根铁链子,问道:“这是什么?”“怪事。”小柱子满面疑惑,道:“从昨晚起就没见大白,我以为它又和那黑小子出去玩了,结果刚发现它被这铁链子锁在柴屋里。谁干的好事?”谢朗飞驰狂奔,他不停挥鞭,身躯腾起在马鞍上,晚风自耳边掠过,脑中嗡然作响。出了涑阳西门,过了离亭,便是官道的岔路口。每条道皆可辗转去往孤山,谢朗挑了最近的一条道路狂奔,奔出十余里,天色已黑。夏日的晚风吹得他眼睛生疼,他却只顾策马疾驰。一天繁星之下,青云骢似一道青烟般掠过山野,可直到弦月移过半空,仍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青云骢难负这般劳累,长嘶一声,奔势渐缓。谢朗茫然四顾,许久才恢复了一点清明,忖算道:薛忱身有残疾,必然走不快,即使他们是巳时出发,若走的是这条道,自己这般打马狂追,也应追上了。他只得又往来路奔,青云骢累得口吐白沫,才在天微亮时奔回岔路口。此时雾气缥缈,晨风有几分清凉,谢朗也逐渐清醒,他怔怔想了半晌,急驰回了谢府。小武子正摊开四肢酣睡,被大力踢门声惊得坐起,刚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谢朗已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喝问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