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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元初专注地看着她。一见她醒过来,水元初便露出一个乖巧又干净的笑容:“你醒过来了……”语气似喟叹,又似惊喜。楚征仪一言不发地侧身,想用手撑着自己起来,水元初眼疾手快地快一步坐起,然后搀扶她。楚征仪顿了顿,索性也没有多久,就由着他了。“我好久没见你了,没想到你转世后样貌还是一样,我的样貌虽然和以前有点不相似,但我的名字和以前一样,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又有缘了?”水元初自在地搭着话,尾音颤动着甜蜜的微光,和他从前干硬地搭话的样子已然不同。楚征仪不由得望向他,望见他凤眼澄澈依旧。天真容易因为天真而残忍,天真也容易因为天真而动人。楚征仪低头关上了内有子母盒的玻璃匣子,用手帕重新包好后收进了怀里。肚子那里隆起了一处,她却不再关心是否失仪。穿好鞋子后便想走,水元初并不挽留,也不追上去,但他突然问道:“你和我一起入睡,那梦境里的内容你都能看见是吗?”楚征仪脚步顿住。“传说里,入了地府无法回到人世的鬼可以向生人托梦……我最后做的那个美梦,是你给我的吗?”他捏紧了被单,低头怔怔地问道。他的眼泪慢慢地从眼眶里往下掉,但他语气好像如问家常,半点不显露哀伤,只静静地等待答案。楚征仪转身,望着他全身黯淡、默默伤心的样子,眼中没有一丝动容,只说道:“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转世了,不是那个人了。”水元初把被单攥得更紧,手都有些发青了,他眼神空洞地问道:“请您告诉我好不好,这对我很重要。”但那后面的人都是楚征仪,真正的冉正仪早已经在前世随着水元初坠崖而亡,恨意飘散,终于入地府投胎了。所以冉正仪没有给什么美梦,至于楚征仪有没有给,根本不重要。楚征仪正要开口,水元初立刻说道:“请您别说谎。”水元初一双还带着水意却清冷的眼睛对上了楚征仪,他开口说道:“我虽然已经可以放松了,不用每天精神过度集中地倾听万物之音,但我还可以再度专注起来,虽然因为没有鬼气,无法听到您灵魂的美好声音,但我可以分辨您说的是否是假话。”楚征仪喉咙动了动,却没有留下任何一言一语,而是转身离开了。水元初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满足地喟叹道:“是真的……”他抬起了双手。原来他抱过真正的冉正仪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原来他亲吻过真正的冉正仪的头发了……他含笑地捂住了耳朵。原来他亲耳证明他与冉正仪互道爱意,真正地在一起了……虽然没有嫁娶,但那一梦对他来说是怎么回忆都不会腻的永恒。好像真的一般,结果真的是真的,真好。水元初低声笑了出来,双手捂住了嘴巴笑得越来越开心,开心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眼泪有喜极而泣的,也有后悔不迭的,有痛苦折磨的,还有畅快如愿的……全都从那双凤眼欢腾而出,浸湿了眼下的整张脸。——————楚征仪第一次一个人离开,身后没有追逐她的背影,她在打开侧门的那一刻,回头又望了望这座府邸,府中繁茂,并不荒芜。楚征仪看完,一脚踏离,不再回看。准备从出现在小巷处的魔鬼洞离开时,楚征仪突然发现与水家仅仅隔着一条小巷的那处宅子侧门也开了,她路过看了一眼便愣住,里面像极了冉正仪的小院。可能是这个冉正仪家是水元初自己恍惚时不小心复原的吧……楚征仪不再多想,快步进了魔鬼洞。她离开不久,一个仆人拿着打扫出的垃圾从小院里出来,关上侧门后,又打开小巷的另一处侧门进去了。楚征仪这次进入洞口,没有看到魔鬼,但这样她反而有些轻松。因为有些疲劳,她脚步不停地往那间能治疗的山洞走去。山洞里亮堂堂的,一进去就闻到了饭菜香。这次因为鬼魂状态只能光看着水元初吃,楚征仪非常怨念,如今一闻到这让人大开胃口的香气,馋虫都勾了出来。魔鬼在摆放着饭菜,一听到楚征仪的动静,就抬手让她过去吃。楚征仪被这顺应她心意的体贴的一抬手感动到了,立刻小跑过去吃饭,吃的时候不但菜夹得多了,饭量还是平时的三倍。“怎么会那么饿?”魔鬼好笑地问。楚征仪讪讪地放下了还准备夹菜的筷子。“我没怪你,你能吃挺好的。”魔鬼将楚征仪看中的菜夹到了楚征仪的碗里,“只是别太撑着了,所以这是你的最后一口。”没怪,但其实还是限制了。楚征仪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然后倍加珍惜地嚼着这最后一口。吃完饭后一切如常,等到楚征仪第二天醒过来,洗漱好又吃完早餐,魔鬼又给楚征仪易容了。楚征仪已经完全没了看衣服的兴致,不过这衣服十分御寒,外面还披着黑色的毛领披风,看毛领上的毛的状态有点像是狐狸的毛。易容完后,魔鬼这次给的是一个非常扁平的黑漆盒,楚征仪将盒子放在地板上,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躺着的是个三彩印花金边葵口盘。虽然看起来挺精贵,但……盘子?第73章第五罪这次出去的地方是广阔的平原之上,得到的震撼是比单晏随所处的山谷的两倍大。置身在四周都是逼仄与巍峨的山谷里,比不过踩在广袤与苍茫的地面上。但是平原一望无际,上面没有什么住的房子啊,只有白茫茫的雪,哪里找人?楚征仪于是转身看向背后,魔鬼洞已经消失了,终于没有了阻挡视线的东西,她看到了一座背靠森林的石头屋建筑群。石头屋很高很大,屋前还有很高的台阶,整体所用的石砖则是楚征仪见过的汕国建造房屋的砖头的三倍大。楚征仪想要拾级而上,最起码上去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构造。前面是是低矮的平原,背后是森林,在这里的石头屋怎么看都有些突兀。但当踏上第一步,里面的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有个戴着面具、穿着玄色大氅的人猛然出现在台阶的最顶端。楚征仪于是只是双脚踏上了第一阶便停止了脚步,摇动了腰间系着的铃铛。因为背着光,距离又太远,楚征仪不清楚那人此刻面具上裸/露的眼睛是什么神情,但楚征仪看到了那人侧耳倾听的微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