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5
事七弟显是始作俑者,但甄尚宫身为尚宫不得不罚你。”他的话不多,元春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甄尚宫和皇后娘娘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不仅仅是在给元春立规矩,更多的,也是对这一届新入宫的秀女有个敲山震虎的作用。只是这话慕容绽本不用向她解释的,他素来清冷寡言,今日一口气儿说了这样多的话,她才是真的诧异。夜色深了,永巷里的宫灯一排接一排被宫人点亮。内监们端着灯捻儿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没人敢驻足看一眼,元春却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长灯亮了,借着昏灯,她侧脸瞧了瞧三皇子精致而冷漠的脸,忽觉得在这样暖黄的光影儿里也显得柔和了不少。他轻轻虚搀着她,在宫道里慢慢地走,距离隔得远,有些礼教的疏离。“多谢三殿下。”元春嗫嚅了半天才道。他却不大领情,“求母后把你留在凤仪宫的,是七弟,不过母后把你送去尚宫局也有她的深意。”他又复了寻常冷冰冰的姿态,“你那上东宫的念头儿可以掐了,有母后在,绝不会让你去东宫的。”她有些吃惊,一细想也明白过来,皇后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太子不过是东宫储君,朝堂上的话语权放在后宫,却不那样好使。后宫里哪有什么是皇后能不知道的呢?想来自打贾政接了旨意开始,她早就知道了他们下一步的后路——不,只怕这道旨意本就是皇后的试探:自打元春与夙寒虚订了亲,贾府便从之前的中立立场,一下子便成了人人眼中的□□。须臾,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慕容绽低头看她一眼,蹙眉:“其实你本也不该去东宫,你不知道东宫的女侍官是要侍寝的吗?”他在说什么啊?!她只觉得脸上“腾”地一下烧起来,奋力挣脱了他的双手,“三殿下,您今日出手相助,臣不胜感激。可事有不可对人言,臣的私事似乎与殿下无关。男女授受不亲,接下来的路,臣自己走便是了。”说罢敛衽肃了一肃,也不管他微微虚伸的双手,头也不回地踉跄着去了。慕容绽不妨她忽而发了脾气,一刹那呆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等她走得远了,放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来——“侍寝”?要命,他说这个干什么?他的意思是,太子不是个识人的主君,夙寒的遭遇便是警钟。他站在原地没动,觉着指尖方才虚扶着她手腕的地方有些热得发烫,直烧进了心坎儿里。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一向冷静的他一时间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莲花意元春不知道自己是一步一蹒跚地走回了尚宫局,期间她还因为天黑视线不好转错了路,捉住一名点灯的内监,方才知道路。甄尚宫便在尚宫局的门口等着她。“回来了?”语气神色平静地仿佛不过是遣她去了一趟御膳房,“进来认认人儿罢。”“是。”一路走回来,元春早已累得没了脾气。甄尚宫,她怎么能不平静呢?教导不懂事的女官和小主子,大抵不过是她日常差事中极小的一部分。可认人儿是怎么回事儿?甄尚宫不理她,说完便转身进了尚宫局的仪门,一路直直往殿上去。院子里灯火通明,是个三进的大敞院儿,中正敞亮的气派。经过垂花门,穿过倒座房所居的窄院,便来到了二进院里的正厅。元春跟着一路进去,只觉得尚宫局里空荡荡的一丝人声儿也无,倒是各屋都亮堂着,只是有些可怖。及至殿前,上了十二阶石台,里头有人一掀帘子,甄尚宫便抬脚跨过门槛儿进了屋。元春紧跟着进去,眼前的景象是蓦地吓了她一大跳——满屋子站得规整齐全的女史,静静地不出一声儿,屋子里人起码有二三十人,却个个儿摒神静气,便是里头掉根儿针也听得见。只见甄尚宫自坐在上首,东侧坐着一名发白如雪的老者,正恬然温和地看着她们,想来便是另一位尚宫。甄尚宫见众人毕至,便道一声,“各司请坐。”殿中诸女便各自井然寻了座位坐下,唯有元春在内的四个年轻女孩子呆愣在原地。元春一下子明白过来,方才一屋子人安静等着,实则是在等她受罚归来。眼下这是要新来的秀女们“认门子”了。她跪了两个时辰,这一屋子人,便只等了她两个时辰,还无人抱怨sao动,想必这尚宫局内日常治下的严谨与严苛。说来有些好笑,这套规程听上去倒像是江湖间的帮派中拜堂口的模样,怎么难道宫里的掖庭女官们也兴这一套吗?只听甄尚宫道:“诸卿打各地远道而来,今日毕至此处实是缘分。今日见过后,诸卿便是尚宫局的人,需遵从我尚宫局的规矩。在各宫办差行走,凭的是各宫各局的脸面。阖六宫之中,还无人敢掖我尚宫局的脸面,自然,我也也决不许有人败了它的名誉。”恩威并重,张弛有度,她这话一出,诸姝不由默默挺直了腰板儿,眼神儿里也渐渐坚定起来。甄尚宫见众人将话听进去了,也便脸色一缓,和声道:“这下便认认人儿罢。”说着左手一展,恭敬道:“这是林尚宫,是掖庭六局中资历最深的女官,咱们一众能在林尚宫治下做事是福分。你等需礼敬有加,心存敬慕。”四个新来的姑娘面色一凛,齐齐敛衽下拜:“见过林尚宫,请尚宫指教。”林尚宫呵呵一笑,双手一抬,“什么资历最深?是年纪最老罢了!我是个不中用的了,到了宫外也没得营生,好在皇后娘娘体恤,许我赖在宫里头讨口饭吃。这世界早晚还是你们的。”说罢,命人奉上个托盘来,上头齐整摆着四支如意莲花纹玉簪。那玉簪通身莹白,形状周正婉约,朴实雅致,如同林尚宫本人一般。“这是见面礼,送给你们四个丫头。玉能养人气,簪能正人型,莲花是高洁之花,盼你们今后无论身居何处,也能记得身清气正这四个字。”她说话间温和慈爱,像极了家中爱怜孙女的祖母,言语间却处处有深意,透着智慧与豁达的光芒。元春想起贾母来,此刻倒不由眼圈儿一红。四人连忙谢恩收下玉簪,由宫女端端正正地戴在了鬓边。甄尚宫道:“林尚宫的教诲,你们还需谨记,时日久了,必会感谢林尚宫今日所教。”林尚宫笑道:“阿琰,一切皆靠缘法,你也不必太过苛求她们。毕竟她们还是些孩子呐。”甄尚宫恭谨地欠身儿道:“您说的也是。”于是转向她们,面色柔和了些,“我姓甄,同是这尚宫局的掌事,前儿在承先殿前,各位曾见过我。”何止是见过呢?那简直是触目惊心。众女早已知道元春被罚跪的事,再加之之前便领教过她在承先殿前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刻看她就像看个母阎王。甄尚宫瞧女孩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