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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火器营开拔玉门关,太子慕容继亲自将大军送出城门,据说还在城下上演了一出君臣挥泪道别。王夫人听说了,转述给元春道:“夙将军真当算是个新贵了,他隔个一年半载的回来,封个骠骑将军,那是指日可待了。”元春笑道:“那我可等着做将军夫人,受命妇诰命了。”她存着一份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过上了充满希冀待嫁的每一天。除了教宝玉、迎春、探春姊妹几个启蒙认字外,更用心地跟着大嫂李纨学着管家。李纨不愧是见识过大好河山的侍郎千金,见识、品味都与寻常公府小姐不同,倒极对元春的脾气。她管家与王夫人不同,她性子温和,待下宽宥,却底线分明,逻辑清晰。什么时候该纵着些下人,给他们些偷懒投机的空间,好叫他们更心怀感恩地干活伺候;什么时候该严管控制,不漏一丝的空隙,不落一处细致,她都有自己的一套。李纨嫁来前只听说这位小姑是个极有主见的泼辣货,敢违抗父名投河,也敢维护母亲力陈姨娘,想不到元春的见识广阔,眼界极高,心胸宽阔,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两姑嫂一拍即合,渐渐也将荣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这头渐渐上了道儿,朝廷里却不太平。据贾珠说,西北的凉山一带如今山寇横行,凉人常常上关外几里的市集村落里头挑衅闹事,长岭关的守军不胜烦恼。“可凉人与慕容氏不是向来和睦吗?”元春倒不担心西北流寇,但若是外族长期挑衅,这是要滋事闹事的前奏。她只是奇怪,慕容姓氏源于鲜卑,史上曾创燕国盛世,后流落四方,不知当今皇族是哪一分支的慕容子孙。凉人亦是鲜卑的分支,按理说是同宗,怎么还会滋扰边关呢?贾珠摇头:“凉人不羁,从前倚仗着大晟兴旺,自己也能分一杯羹。如今富庶强盛了了,仗着同宗常有不纳贡税的事情发生,皇上念在祖宗的同源的份儿上大多也不与计较,他们如今是胆子肥了,胃口也大了,渐渐也不满咱们的官盐供给分配了。”说到底,还是为了盐的事儿。其实流寇扰境,也不过是为了抢盐与茶叶,派个镇压力量的军队过去清扫一番,量他们也翻不起大浪来。可是皇帝心善,总觉得同源相戈是伤了阴仄,是以只令守军守住关隘,关外的事一概不予理会。哪想到这乱越滚越大,凉人的流寇有一日劫了一支西鹘的商队,这下可引发了西鹘的怒火,当下两个属国在长岭关外交战数月,混乱不堪。皇帝瞧着势头不对,便将就近的玉门关守军火器营调拨支援,平息两国之乱。领军冲锋的,便是主将夙寒。☆、南柯梦消息传来的时候,元春正在贾母的房中抱着宝玉念千字文。这小小的孩儿与她投缘,聪明灵秀,是个根骨奇清的天生之才。宝玉照着全篇念了整遍,元春指着单字问他,也能一一答得准。“怎么记住的?”迎春在一旁学着鸳鸯绣兰花儿,听得宝玉聪慧深感惊讶,不由好奇,“宝玉教教我。”宝玉摇头晃脑,“直觉!”奶声奶气的娃娃,说起话来一本正经。贾母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歪着嘬杏仁酪,手里揽着探春,见了笑道:“这孩子是块奇才,比你大哥哥小时候还聪明些。”元春嬉皮笑脸:“老太太又偏心宝玉了不是?我告诉大哥哥去。”贾母近些年愈发地爱怜这个爱娇活泼的小孙女,早没了之前的提防与陌生感,和她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年纪却老得慢些。见元春与她玩笑,贾母掌不住笑,索性也笑说你告诉去,“你大哥哥比我还疼他呢!”元春嘟嘴道:“我不依,从前我是家里顶得宠的老小儿,如今都叫宝玉给夺去了。”宝玉似懂非懂,也在旁嘻嘻笑道:“三meimei最小。”贾母闻言笑得更厉害,连一旁服侍的奶妈李嬷嬷也掌不住笑,一屋子的合合乐乐。一时外头婆子进来回说大太太来了,贾母不甚在意,头也不抬便叫请。邢氏一进来,便只见宝玉和众姊妹一同围坐在贾母的身边儿说说笑笑,自己的庶女迎春也在。这些年来迎春出落得更加乖巧可爱,她性子温和,待人也和善,兼之元春与贾母将她爱护得好,是以更显得像多娇嫩嫩的花儿朵儿一般。邢氏见了,心里便有了五分不满。她自己膝下凄凉,唯一的庶女还养在贾母身边。眼看这屋里一日比一日热闹,几个孩子间童言无忌,贾母的气色也一日比一日好,对比起来,自己这个儿媳妇真是凄凄惨惨。王夫人膝下虽然也不养着孩子,但儿媳李纨孝顺,儿子贾珠又出息,又哪是自己比得了的。几个孩子见着邢氏进来,除了探春太小外,都忙站起来行礼问好。宝玉礼行得歪歪扭扭,声儿却洪亮恭敬。邢夫人忙上前搂着宝玉:“我的儿,好几日不见,你可又长高了些。”贾母嘴巴一撇,“小孩子家哪有不长个儿的,二丫头近日衣裳可又短了。”言下之意,邢氏只顾讨好宝玉,却忘了自己的庶女迎春。邢氏不敢还嘴,只是讪讪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她老爷前儿又得了好些官用的料子,我正预备着拿来给姐儿们做衣裳。”贾母这才点头,示意乳母们带着三个小的出去晒太阳,元春见左右无事,便也起身告退了。她吩咐了丫鬟婆子们伺候着宝玉三姐弟,一路又从小厨房安排了一早儿贾母提起的酥油卷子,想着天色还早,便打算回去把昨儿放下的再看两篇。可哪想到她刚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坐下没看两眼书,邢夫人却后脚儿跟了进来,在门口打着帘子看她:“大姑娘,我特特儿来瞧你,看你好好儿的,我也就放心了。”这一头雾水的,哪儿挨哪儿呀?元春愣在原地,“大娘说什么?我何尝不好了?”邢夫人吃惊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呢?”她用一副怜悯的目光瞧着元春,眼底却是幸灾乐祸的嘲讽,“夙将军的事儿,没人告诉你?”元春摇头说没有,“夙将军在玉门关镇守,他怎么了?”邢夫人看傻子似的看她,“还在什么玉门关?他早上长岭关外平乱去了。”长岭关!那岂非正是凉人与西鹘□□之地!夙寒领兵镇压,这也是权宜之计,可元春的心底忽然一震,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她有种极坏的预感在心里电闪雷鸣。“火器营前锋中了埋伏,夙将军已失踪一个月之久了。”邢夫人面无表情,“太子派去搜救的人马全都不获而归,只怕是凶多吉少。”一记重锤砸在元春胸口,砸得她跌坐在圈椅中。邢夫人见目的达到,只絮絮地假意安慰几句,见她不理,便道:“大姑娘也用不着这么。本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