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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了。”“那么,她会做花瓶吗?”“不会烧,最多帮人家在烧好的瓷胎上画红,填白,倒是有的。”这时候青花爸爸也回来了,免不了又寒暄一回,看了花瓶,也说不认识。李望又问:“你们镇上是不是有个老麦,在昌南开瓷器坊的,他说这花瓶是你家送给他的,有这么回事吗?”“那不能。”青花爸爸很肯定,“我们两家交情不错,平日里礼尚往来互相都送过不少东西,不过他家是烧瓷的,要说他送我们瓶瓶罐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反过来送他一只花瓶呢?何况这瓶子我见也没见过,要是我送给他的,自己会不知道么?”“老麦是什么时候进城的?”“也有快十年了吧。从前他们在山上还有个挺大的窑场,临走前给推翻了,老麦带儿子进城开瓷器店,只留下麦婶守着老屋,如今也开客栈呢。人家是百年老房子,生意比咱家好。”李望一愣:“小麦也会烧瓷吗?”“手艺好得很呢。麦家的瓷活儿是祖传的,小麦八九岁上就跟着他老子挖泥烧窑,练泥、拉坯、上釉、贴花,什么都来得,连吹釉、雕花的绝活儿都会,就是不喜欢读书,小学毕业,初中只念了一年就辍学了。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门手艺,念不念书上不上学也没啥分别。咱们古镇会烧瓷的人家不少,但是做骨瓷的,就他们一家,做的瓷轻、白、细、透,好多大城市的人都来订货,要不怎么有本事去城里开店呢。”李望诧异,老麦明明说儿子不好此道,所以才进了机械厂做工人;小麦也一口咬定不懂烧瓷——他们为什么要隐瞒?略想一想,他已经有了主意,便即告辞。青花妈听见要走,哪里肯放:“大老远来一趟,当然住家里,咋能住别处呢?咱家又不是没有空房间。”李望只得说:“我这次来古镇,一是探访伯父伯母,二来也是有任务,住在家里不方便。伯父伯母也不要跟人说我是警察,走漏风声就不好了。”青花mama见留不住,退而求其次:“不住这里可以,饭可得在家吃。”李望推不掉,只得答应。问清老麦家住址,出门右拐,走过一座小桥,已经看见高大牌楼。数过去第三家,看见“麦田之家”的招牌,不禁好笑:这老麦野心不小,客栈与瓷器坊用着同一个名字,倒像是大集团公司的作派,只当有着多少产业呢。麦田客栈由麦婶和一个小姑娘打理,女孩称麦婶做“大娘”,显见是亲戚。李望办妥入住手续,故意拿了杯子下楼讨茶叶,坐在厅里与麦婶闲话家常。“大娘一个人住在乡里不闷么?”“不闷,老邻居老亲戚的常来常往,又有客人要招呼,忙着呢。倒是在城里,同一层楼住着,隔壁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一扇窗子三面墙,那才叫闷呢。”老人家说话很有趣,三两句形容尽城乡差别。“那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是落叶归根回到古镇来呢,还是全家搬城里去?”“老头子再过两年就回来啦,儿子喜欢城里,已经买房子了,不打算再回来啦。”“那儿子娶媳妇,您不得跟着去带孙子啊?”李望捡老人家爱听的说。果然麦婶打开话匣子,诉苦道:“我这儿子啊,又倔又不孝,一点不像我们俩,简直比抱养的都不如。从进城后,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还得我蹶儿蹶儿隔三岔五往城里看他去,他倒还不耐烦。又不肯学做生意,又不肯好好处个对象结婚,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养儿养女都是罪啊,也不知我哪世不修,生下这么个不学好的东西来。”李望假装一无所知:“您儿子是做什么的啊?”“工人,在昌南机械厂上班。”“我听说你们家是骨瓷名家,您儿子怎么不跟着学做瓷呢?”“不想学呗。”麦婶不愿意再谈下去,草草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主意,哪肯听爹妈话。”李望凝视麦婶的反应,只见她手上动作不停,眉毛微微皱起,有明显的困惑和轻微愤怒,却不是恐惧。看样子对于儿子不肯做瓷,她是有过很大意见的,说不定还起过争执,但最终不能做主。他试图推进:“是儿子不想学,还是老爷子不想教啊?”“都一样。”麦婶站起身来往门外张望,又嗔着小姑娘给李望倒水,显然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父子不和。李望通过麦婶的表情和逃离反应做出判断,正想着怎么样把话题转到青花身上,却听见麦婶热情地招呼:“青松来啦?”原来是青松来找他吃饭。李望只得告别,心中微觉泄气——不用再设法询问了,从麦婶见到青松的反应来看,没有半点羞愧或意图回避的表情。即便麦家父子与青花失踪有什么关系,麦婶也必然一无所知。古镇的两大特产是土鸡与河鱼,青菜是苦竹豆腐,野菜鸭脚板,李望吃了满满三碗饭,又陪青花爸喝了几盅酒,哄得两位老人家十分高兴。他忽然想,如果青花没有失踪,也许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他这会儿就是在跟岳父岳母吃饭,不禁心下黯然。吃过饭,青松送了李望出来,两人沿着空中水渠的天桥散步,居高临下,看整个村庄渐渐沉入夜色。月亮升起来,有很好的月光,照得地面烂银一片,连瓦片儿都清晰可辨。李望深感寂寥。有只黄狗时而前时而后地跟着他们,却又并不跟得很近,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尾巴,大概狗也很寂寞吧?青松这会儿跟李望已经很亲了,左一句右一句地打听刑警科的侦察故事,又问:“望哥,考警校都需要什么条件啊,你看我合适不?”“你想当警察?”“其实也没想好,我今年高三了,一直不知道报考什么学校,今天看见你,忽然觉得当警察也挺好的。要不,我就考警校吧,你觉得怎么样?”李望笑了,这小子跟自己当年一样糊涂。记得自己高三那年,还想过跟青花一起报考美院呢,但是青花失踪了,他一念之勇考了警校,想要亲自侦察青花的失踪原因,可是十年过去,没有一点进展。“青松,你想当警察,要有天赋,有敏锐的观察力。要不,你帮我做件事,也试试自己适不适合当警察。”“什么事儿?你说。”“你帮我……留意一下麦田客栈。”“他们家有案子?”“这是机密。做警察,要学会自己观察,不该问的事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