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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死因在于患了脑瘤却不自知,因此未能及时就医。但是如果不是陈升为了升职而设计楚雄,如果不是李明明为了做代言人给楚雄下药,如果不是谷好问为报换瓶之仇上门寻衅,楚雄就不会死。所以,杀死他的,其实是人们无穷无尽的欲念:名利,虚荣,职衔,物欲,嫉妒,憎恨。“还有疏忽。”玉衡轻轻地说,“不是三个嫌疑人,是四个。”“四个?”“第四个,是我。”李望一时解不过来,呆呆地看着裴玉衡。玉衡无声地叹息,一字一句地说:“楚雄一直有偏头疼,我也曾劝他去医院检查,可他说每年单位里都会常规体检,没有问题的,只是工作压力大,吃点头疼药就好了。可是常规的体检,根本查不出脑瘤。我早该劝他去医院彻查的。是我忽略了他,没有照顾好他……我,枉为人妻。”裴玉衡低下头,那么残忍的事实,那么平静的语调,就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然而李望知道,她已经心碎。他戚然地问:“只怕你还要在昌南多留几天,要不要通知亲人来陪伴?”“我不想打扰别人。”李望心中恻然,这裴玉衡看似坚强,其实十分孤独。如果遇到生死大事都不便打扰亲人,那么这亲人多半不够亲近。他有些无助地看看方方,希望她能说句安慰的话。然而方方只是公事公办地说:“那你好好休息,有情况我们会再联系你的。”裴玉衡点头道谢,甚至还礼貌地起身送他们出门。出了门,李望不肯就走,背倚着墙,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方方提醒:“酒店走廊不能抽烟。”“我知道,我没抽。”过了一会儿,房间内传出压抑哭声,越来越大,宛如一头受伤的兽般,撕心裂肺,惨不忍闻。酒店房门的隔音效果极好,但仍然听得出裴玉衡泣血的伤痛。李望放心了,说:“走吧。”方方反而迟疑:“她这样子,会不会出事?”“不哭才可怕。”李望了解地说,“哭出来就没事了。”“你对女人倒是很了解。”方方说,等一下又补充,“对这个裴玉衡,你好像特别关心。”“是吗?”李望愣了一下,好像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认真地思考起来。方方后悔不迭,忙故意打岔:“饿了,不如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我请你。”“当然是我请你才对。”吃过饭,李望散步送方方回家。月光很好,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拉短,时而前时而后。昌南是著名瓷都,连街边的灯柱也都是用青花瓷塑造的,典雅浪漫。路灯下俪影双双,喃喃地说着别人听不懂自己也未必懂的话。方方第一次觉得,昌南的青花灯柱如此美丽,在别人眼中,自己和李望也是年貌相当的一对儿吧?可事实往往不如人意。她跟李望做同事也有两年了,关系不尴不尬,一直处在比朋友近比爱人远的关口上,无法前进一步。她想起李明明的形容:只要我舍得出去,做成事实,不怕他不认账。如果她也舍得出去,能搞定李望吗?方方一阵心跳,幸而天黑,没人看见她脸红。到了楼下,方方学港片女主角那样,故作平淡地说:“要不要上来坐坐?”“不了,我还有些资料要看。”李望毫不留恋,摆摆手,转身离去。没意思就是没意思。他对着不相干的裴玉衡的背影都能凝望三分钟,却来不及等方方上楼就向后转起步走。真是想自欺欺人都不行。第四章车祸与梦魇李望没有想到裴玉衡会主动来找他。她消瘦枯竭得像一枚风干的果核般,可是眼睛和脸全都肿起来,又像是果核儿泡在眼泪水中。“我看到楚雄。”她说,“他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你知道是什么吗?”李望的第一反应是这女人疯了,但他接着意识到,玉衡的眼神虽然异样,举手投足却温柔镇定如昔。他谨慎地问:“慢慢说,你在哪里看到楚雄?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看到他两次。”玉衡定一定,开始慢慢诉说。午夜,玉衡在梦中醒来。者,她其实没有醒,只是从一个梦进入另一个梦;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有声音,没有光,宛如混沌未开鸿蒙太初,但她感觉到屋中有一种神秘而熟悉的气息在流淌,在半梦半醒间,她流下泪来,轻轻问:“楚雄,是你吗?你来看我?”分不清是因为醒了才问出这句话,还是因为这句梦呓让她醒来。睁开眼,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却留恋着刚才那种温柔而忧伤的气息,不甘心他就这样走开。她翻身下床,赤脚走到窗边,层层拉开落地的长丝绒窗帘和白纱内帘,月光照进来,是满月,有很好的晴光,对面路灯下有个人在驻望。仿佛有把匕首插到心脏,那么痛,那么锋锐,那么猝不及防。她想哭,想叫,却动也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夜已深,但路上仍然车水马龙,她的目光毫无阻滞地定格在对街路灯下的男人身上,虽然看不清,但她知道,那是楚雄,是楚雄!他似乎也看到了她,微微仰起了头。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不知道对望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瞬间,又或许从盘古开天辟地直到地老天荒。月光在这时候黯淡下去,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她想她不能让他淋雨,她必须为他撑一把伞。是这强烈的关切让她忽然有了力量,她甚至顾不得等电梯,就那样光着脚从楼梯上一路跑下去,然而街道对面路灯下空空如也,隔壁小食店里透出温暖灯光和隐隐说笑声,行人将手捂在头顶上遮雨,匆匆地从她身前跑过去。无论是长街上,路灯下,人群中,通通没有楚雄的身影。他走了,或者,他从没有来过。李望松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梦啊。你是思念太过,休息不足,什么也别想,让自己狠狠地睡一觉就好了。”“那不是梦。”玉衡肯定地说,“虽然我没有清楚地看见他,但我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他就在我身边,他来看我,有话对我说。我感觉得到。我想知道,他到底要对我说什么?你知道吗?”“我……”李望想说“我怎么会知道?”,但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