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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个宫女斥责道:“怎么回事?如此乱糟糟的不成体统!”那宫女一脸慌张,见是翠微忙说道:“皇上又闹起来了,太后娘娘在拦他呢!”翠微一怔,也顾不得叶清溪,忙快步往正殿跑去。叶清溪犹豫了片刻,想着跟着翠微还安全些,便连忙跟过去。正殿之中一片混乱,叶清溪一眼便看到先前那个暴戾的皇帝正跟太后纠缠在一起,边上围了好些内侍,却没一人敢上前。翠微面色一白,慌忙冲上前去,而恰在此时,皇帝忽然猛地用力推开了太后,高高扬起手中的烛台。“娘娘!”就在此时,叶清溪看到了皇帝的脸,他清隽的脸上却满是泪水,曾经阴森的双眸此刻幽然如黑洞,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手中的烛台没有落在太后身上,却狠狠地往自己手臂上划去。翠微慌忙去扶踉跄倒地的太后,而太后却惊呼一声“洌儿”,冲上去一把抓住皇帝手中的烛台,往旁边一丢,又连声吩咐道:“快、快去宣太医!你们这些废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皇上回寝宫?”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唯有两人冷静得如同置身事外似的。一人便是作为当事人的皇帝,他坐在地上,对于太后扶抱着自己的姿态一无所觉的模样,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鲜红,神游天外。而另一人则是叶清溪,她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甚至跟皇帝视线对上了,可她知道,皇帝根本没有看到她,更没有注意到她。皇帝不争不闹,很快便被众人送回了寝宫中,叶清溪没有跟过去,直到翠微想起她来,她才轻声道:“太后好辛苦。”翠微面色疲惫,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你随我来,先安顿下来。”叶清溪换上宫女的服饰,被安排在了宫女居住的偏房,不过是单独一间,算是优待了。宫里的条件再差也比外头的好,对此叶清溪也没什么想法。等她安顿好了,太后便让人来叫她过去,神色间倒没了刚才的痛苦,只留了一丝疲惫。“先前让你看笑话了。”太后揉了揉太阳xue,苦笑道,“洌儿有时会像这样发作,伤人也就罢了,偏要伤己,不拦着不行。”“珍姐你辛苦了。”此刻翠微不在,叶清溪轻声安慰道。太后摇摇头:“要是他能好起来,我再辛苦也无所谓。偏偏一年年过去,他的情况却一年比一年严重。如今我活着还能看顾一二,一想到哪天我死了,旁人只会畏他如虎,甚至可能想着弑君,我便难受得心窝疼……”如今洌儿已经十七,岁数渐大,摄政王时不时与她提及让洌儿亲政之事,却被她以洌儿年岁尚小给拒绝了。为此她听闻朝堂中有人暗地里谈论她是想窃取萧氏江山,当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她是架空穿,这个世界并没有出过什么女皇帝,可她也没什么野心去争这个第一。但洌儿的病,她却又不能同旁人讨论,若不是叶清溪的出现,她真当是束手无策。叶清溪也不知怎么去安慰太后,看到这个皇帝的症状,她隐约有些想法,但她若真猜对了,太后只怕会更难受吧。有不少心理疾病不配合药物治疗是治不好的,可这时代哪来的精神治疗药物?太后看了眼叶清溪,这个年轻的穿越后辈还不太熟练于隐藏她自己的情绪,她看出对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等了会儿却没等到。她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急切吓到了对方,这已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从今天前你便担个女官的名,倒不用做什么事,偶尔来陪我聊聊天便好。”太后道,“洌儿虽与我同住一宫,却从来不会主动来我住的东暖阁,你安心。”叶清溪想大概是翠微把她听到太后和皇帝同住一宫所表现出来的震惊告诉了太后,太后才会如此解释安慰她,她只觉心中熨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那不成熟的判断压回了心底。她的专业课才学了那么点,还没毕业,又怎么能随便给出什么诊断呢?那简直是在害人。太后今日实在疲累,跟叶清溪说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了。不一会儿翠微进来,关切地说:“娘娘,方才皇上可伤到了您?”太后摸了摸手肘,不怎么在意地说:“不过是轻轻磕了下,无妨。你再找两个信得过的内侍去在皇上身边守着,他醒了便来禀告一声。”翠微应下,太后却依然忧心忡忡的模样。她想起她来之前的那个世界,明朝时曾经出过几个宫女联手想把皇帝杀了的事,她这儿子如此喜怒无常,她真是怕有人受不住了也动手伤他。“娘娘,依奴婢来看,叶姑娘要不了多久便会主动提出帮助皇上的。”翠微道。太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叹道:“但愿如此。”在皇宫的第一晚,叶清溪睡得有些不大安稳,睡梦中似乎总有一双了无生趣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她,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夜里也不知惊醒了多少次。天亮时叶清溪虽疲惫,却犹如大赦似的起了床。她担了个侍寝女官的名头,但太后起居并不需要她动手,翠微大概是跟其他宫女说过什么,也没人来给她这个新人穿小鞋或者怎样,她在房间里待了会儿,便有小宫女过来说太后寻她过去。到了地方叶清溪才知道,原来太后是找她过来吃早饭。早膳一共十八道,太后身边有翠微伺候着,叶清溪虽然也坐下了一起吃,但毕竟不敢太放得开。早饭吃到尾声时,忽然有内侍匆匆过来禀告,说皇上醒了,但情况不大好。太后闻言忙放下筷子,匆匆赶过去。一行人走得十分快,叶清溪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去。正殿寝宫之中,大床上一片混乱,皇帝并不在床上。众人微怔,直到床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众人才发觉皇帝正蜷缩在床尾,整个人如同刺猬般缩成一团。“你们都出去。”太后扬声道,她顿了顿,又道,“清溪留下。”其余人鱼贯而出,有几道好奇的视线落在叶清溪身上,又飞快地挪开。寝宫里很快走得只剩下三人,太后走上前去在皇帝跟前蹲下,柔声道:“洌儿不哭,母后在这里。洌儿不哭……”皇帝充耳不闻,连动都不动一下,只是低低地啜泣,仿佛是被全世界遗弃了。太后在一旁柔声说了好一会儿,却没能得到一点回应,她只得站起身退回到叶清溪身边。她轻轻抹了抹眼睛,哑声道:“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都是我不好,若非我,他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太后,也不全是您的错……有些人天生带某些基因,有时候有没有病只看它会不会表达。”叶清溪忍不住宽慰道。“那洌儿这病呢?你可看出什么了?”太后眉心一动,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