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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疾不徐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我乃枢密省监察少卿谢芝,今奉羌国国君之命,前来运送贡品。”谢芝话音一落,船上又下来几个高头大汉。俱是羌国人相貌,把持在谢芝两边。为首的官兵皱眉仔细打量令牌和谢芝的穿着,是靳朝官员所佩无误,但他并未立即放下戒备。“你说你是奉羌国国君之命,但我等只奉圣上之命。你若能拿出圣旨,我便开关放行。若拿不出来,对不住,我们只能将尔等扣在此处。”在谢芝身旁的是逽依外使,他将官兵的话语翻译给羌国人听,几个羌国大汉目光冰冷的瞥向谢芝,似在看他如何行事。谢芝仍从容不迫,向那些个官兵拱手道:“几位大人,此乃羌国国君手谕,你们看过便可知晓。”他侧过身让一个禁卫将文书递上,那官兵头子展开一看,倏尔眉头便纾解开来,换上一副笑脸:“原来圣上与羌王决议开通商道,我等还未收到消息,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抱歉。”“无碍无碍,大人也是恪尽职守。”谢芝微笑道。那官兵却又正了神色:“虽则有圣上手谕,但我等还是要例行公事,烦请谢大人和众位使臣将船上贡品交予我们检查,若是无误便可过关。”谢芝抬手让路:“好的,大人尽管查验。”羌国的大汉悉数上船,架了桥梁便开始搬运贡品,足有二十几个大箱子,比当初郡主出嫁的嫁奁还更丰厚。将箱子一一打开,无非是些羌国本地才产的东西,曜石占大多数,其余的都是药材、补品和动物皮毛。官兵一一翻看查验,未发现任何不妥,扬起笑脸将谢芝等人恭迎进城。临海海城并不大,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县城的繁华,人口稀薄家家户户以打渔为生,这里的人或许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外乡人,今日却忽见一行异域人进城,皆沿路围观,有惶恐者有好奇者,无不是指指点点目露惊讶。“这段时间真是奇了怪了,先前来了一个外乡人和羌国人,今儿又有一队羌国人进城,还是从融海边来的,莫不是圣上决定要开通海上商道了?”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对另一个老叟道。另一个咋咋舌:“谁知道啊?不过若是真开通了商路,对你我来说也是好事。”走在街道中心的谢芝双耳微动,敏锐地捕捉到这段对话。“一个异乡人和羌国人?还有谁会来此地?”他心里起疑。随后,他们一行人便被迎进了官员府邸,预备歇息一晚再启程上路。与海城郡守寒暄半日,众人各自回了各自寝院。几个羌国大汉跟随谢芝来到他歇息处,待了半响,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谢芝进屋换了一身常服,出门见几个大汉还在,纵使淡然如他也沉了脸色。“难道国君还有要事传达?”几个大汉岿然不动,为首的提起一抹冷笑:“国君命我等入靳地之后,要时刻跟随谢大人。”谢芝同样回以冷笑:“原来贵国国君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试问我如今亲自运送贡品,可有丝毫违约?”几个大汉听他斥骂君王,额上立即青筋暴起,隐有动怒之势,右手把持在腰间的刀上似是蓄势待发。谢芝丝毫不惧,不疾不徐走到椅上坐下,又开口道:“国君可是承诺过我将贡品安稳送到京城后,便要放几位靳朝使臣归朝。且在那之前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们如今却像尊煞神一般坐守我的寝院,是要让国君违背约定不成?”大汉纵然满腔怒气,但也无言反驳,低头敛去眸中的杀意,朝谢芝拱拱手:“谢大人说得在理,我等不该在此处限制您的自由,但也请谢大人记住,您的同僚俱在羌国,他们的生死全在您的手上。还有先前的那位邱使臣,您应是知晓她未过北荒的。”大汉噙起一抹狞笑,随后直起身带着众人离去。在他们转身的一霎,谢芝脸上的笑意顿收,星眸微敛散出冰冷的杀气。他若有所思地以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秋’字。与叶秋嬗分别已是半月之前的事,那时他以为羌王不敢明目张胆派人对她大肆追杀,于是答应了要亲自运送贡品,换得叶秋嬗的自由。可他没想到她会选择让禁卫回来护他,身边只剩两个暗卫的叶秋嬗怎可能安全回朝。谢芝真不知该感动于她的舍己为人,还是恼怒她的思虑不周。好在羌王的目的是要挟他运送贡品,应该不会加害于她。只是他若不想将贡品运到京城,那便难说了。应宪、谢守义还有白新柏如今都被扣留在羌国,方才那大汉说他们的生死全在他一人手上诚然不假。可谢芝自己的性命也如雨打浮萍、朝不保夕,叫他如何两全呢?谢芝望着杯中茶水陷入沉思,倏尔一个石子儿弹入水中,溅起一滴水花落在谢芝脸上。他眼疾手快,微使内力将手中茶杯往房顶上执去,‘啪’地一声,将一片瓦打碎,露出外头璀璨的星夜来。“是谁?!”谢芝轻喝一声,纵身一跃朝那房顶的黑影追了出去。那人的轻功实属上乘,黑影在夜色中穿梭,犹如鬼魅。但谢芝也不是省油的灯,虽则不能立即追上,但仍不远不近地跟着,直至追入一家民宿之中。民宿内灯火闪烁,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不消细看谢芝也认得是谁。他脸上绽开笑,疾步走入屋内,惊喜唤道:“秋叶,你怎在此?”屋内的人影果真是叶秋嬗,依旧是半月前那身男装,不过未涂抹花汁,肤色如玉、亭亭玉立地站在烛火下。“谢大人,为何是你运送贡品?”她却开门见山问道。原来她早在半月前便到达海城,一直守在此处等待着羌国贡品过关,今日终于等到他们进城,没想到为首的人竟是谢芝。“当初羌王同意放我归朝,可是你用此事交易?”她立即猜到。谢芝抿唇颔首:“是,羌王心在商道,早晚会以其他缘由要挟我们运货上路,不如先放你自由,或许还会有转机。”叶秋嬗提了一口气:“可你难道不知他虎狼之心,目的并非开通商路那般简单?”她眸中的华彩溢然让谢芝不自觉沉迷,半响才颔首道:“我自然知晓这批贡品有问题,可郡主之死是靳朝的过错,这次从融海水路运送贡品是圣上对羌国的补偿。圣上不可能让贡品进京,但目前还未有证据证明这批货有问题,且海关官兵也未查验出来,金口玉言已开,况且师父和三叔还在羌王手中,我只能硬着头皮往靳朝去……”叶秋嬗噙起笑:“我知道贡品有何异样!”她说完走进里屋,不一会儿便拉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异族人走出来。“这人是羌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