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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复杂,连对视都不敢。陆泊言洗得很快,水声没多久就停了。夏星湖也平了些情绪,却也不想在情绪还很激荡的此时面对丈夫,趁着浴室门未开,滑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装睡。陆泊言从浴室出来,见灯关得只剩一盏睡眠灯,在黑暗中顿了顿,想着她心情不好时是该一个人静静,转身走进小套间里。他那边才轻轻关上门,夏星湖就蹭地坐起身来,开始cao作财产转移。虽然两个人结婚没多久,婚内共同财产并不多,但真要分割得清楚明白,还是挺麻烦的事。夏星湖十六岁就跟陆泊言确定了恋爱关系,至今的几年里基本就和他绑在了一起,连律师都是共用的。她单方面想提起离婚,又要在财产分割上掌握主动权,就必需绕开他。本来娘家是一个很好的战友,能给她提供帮助,但上回文梦云提起两个孩子的态度,明显是站在陆家那边,至于父亲夏秋冬,就更别指望了。几乎不用去问,夏星湖都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平心而论,夏秋冬对她并不是不好,只是他对她的好,只有自上而下的宠劲儿。宠这个字,一个宝盖头下面放条龙,本意是指屋宇下的动物。人和人之间人格平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宠”,多半是没把对方当人看。小时候她不懂,只觉得爸爸好,要什么,给什么,也从来不约束她的交友和爱好,她想学艺术,文梦云眉头还没皱起来,夏秋冬就出言支持她,说她想学什么都可以,只要好好学,不三心二意,学出个样儿来就行。她也争气,才刚会拿笔就每天练画两小时,日日不辍,五岁上头就开始拿奖,一路长大,国内外大小奖项拿到手软。直到小四岁的弟弟也长大,她才渐渐琢磨出区别来。夏秋冬对夏星宇可不像对她这么松泛,他学什么,做什么,跟谁玩,不管多忙,他都要亲自过问。夏星宇出生时不足月,小猫儿一样,不贴着人便睡不着,只要夏秋冬在家,就抱着他,真的是含在嘴里,揣在兜里,捧在心尖尖上。这时夏星湖才反应过来,原来“宠”和“爱”是不一样的。当然,无条件的宠溺是不存在的,她若是真有什么太出格的,夏秋冬肯定就管得严了。只是直到现在,她都没做出在他范围之外的事情。她若是没跟陆泊言在一起,而是找了个出身平平的小子,恐怕夏秋冬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眼下,她就要做一件明显会超过夏秋冬允许范围内的事,肯定不能找他。父母皆不可靠,弟弟还小,能靠的,唯有自己。夏星湖前段时间就查过,挑了间由海归回来的贺律师开的,名叫鼎通律师事务所的来办。鼎通给她推荐了一名很有经验的叶律师,比她年长十来岁,精明干练。特别好的一点是,叶律师是个女人,这将为她接下来可能有的接触带来许多方便。叶律师问她,想要速办,还是细办。作者有话要说: 叶律师一角出自我的旧短篇第17章赴约夏星湖想了想,回:速办。她知道,速办就是求速离,在财产上稍微吃点亏都无所谓,只求少麻烦,干净利落的办完了事。细办就是要和对方每件事情都细算清楚,尽可能的多争取点利益。按理说,像她这种疑似配偶出轨的,律师多提议替他们多争取经济补偿——当然,只是提议,决定权还在他们手里——不过如果当事人不在乎那些,只求速离,他们也没二话,照办就是。夏星湖对于房啊车啊珠宝啊都不在乎,只要求一点。“我要‘湖泊’的所有权。”湖泊是他们婚后共同创立的一个公司,专做艺术品生意,说好夫妻共有,按理说也该分割,但夏星湖觉得,这是他们夫妻爱情的证明,要么就全部,要么就没有,不可能一人一半。叶律师说行,现在晚了,明天细谈。夏星湖才真正准备休息。第二天是周六,但到了陆泊言这个份上,哪有什么周末可言,他的工作和休闲时间,早就混在一起,分不开。他前脚出了门,夏星湖后脚就去找了叶律师。提交了一应材料,叶律师讲了些重点,和需要她去做的事后,夏星湖想请她吃饭,却被拒绝:“不了。我先生在家等我。”叶律师收拾好东西,笑了笑,艳光四射,手上闪亮的婚戒令夏星湖怔了怔,她很快调整过来,有些羡慕地说:“叶律师真幸福。”叶律师无意刺激自己的当事人,只点点头告辞。夏星湖出来的时候就预备着要跟叶律师共进午餐,眼下人走了,她竟一时想不到要去哪里打发时间。一抬头,却见有个熟悉的人朝这里走来,站到她面前:“星湖?果然是你。”夏星湖微怔,很快调整表情:“你好,冰妤姐。”她和叶律师谈事,自然不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甚至为了躲掉可能的熟悉目光,特地寻了个角落坐着,在她座位后,有一盆郁郁葱葱的绿植,能挡掉大部分的视线。叶律师坐了靠墙的位置,她坐在对面,背靠大门和过道,如果人不走过来,是不会有人看到她的脸,从而认出她来的。没想到,不过是因叶律师刚走,她起身相送的一刹那,老天却送了个她最不喜欢的人到她面前。骆冰妤像是没听到她话语里的疏远,径自坐到她对面,挑眉问她:“你有私人律师,却找叶安然?”夏星湖微抬眼:“朋友。你们认得?”骆冰妤哦一声:“以前采访的时候接触过。”没等夏星湖胸中提着的那口气放下来,又问,“脸色这么差,听说你病了很久。”她的话让夏星湖相当不舒服。她们又不是很熟,这么直通通的问,指望她会回答么?骆冰妤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一哂:“还是这么倔。”夏星湖忍不住皱眉:“冰妤姐……”侍者却在此时过来问要不要点单。她后面的话就又咽了回去。骆冰妤说暂时不需要,她一会儿要回自己那桌。打发了侍者,夏星湖已经调整好了表情,微笑问她:“骆姐,快中午了,我要走了。”骆冰妤一对凌厉凤目睨她一眼:“行,晚上记得来吃饭。”说罢头也不回走开。夏星湖也离开此处。至于今天的事,她完全不必担心传到陆泊言耳朵里。骆冰妤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她刚才问得犀利,其实不过是记者的职业敏感在作祟,并不是真的对她产生怀疑。再说,骆冰妤也没有立场去陆泊言那儿传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