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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抬手将那诱人的果子凑到他唇边。容珩微微垂头,瞟了那红果子一眼,又抬眸看她一眼。凑上去咬了一口。第86章【86】【二更】与他分食完野果之后,郑姒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闲来无事,将目光放在了那口棺材上。原书中并没有怎么提及容珩的母亲,但是郑姒的脑海中还是留有鲜明的印象。一想起这个人物,就觉得她是一位至纯至善的绝代佳人,约莫是那种像天边的仙子一样美好的不可方物的人。可是她自己亲身感受到的,却并不是这样。在她还不知道容珩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印象中他的母亲是一个疯癫又狰狞的女人。她逼着他割舍下心中多情柔软的部分,成为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容珩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在很大的程度上,应该是拜她所赐。可是他却对她完全没有恨怨,不仅没有,甚至还隐隐的将她视为某种支撑。贵妃在他面前说的那一番话,大概摧毁的就是这种无形的东西。从书中所写的来看,在那之后,他就仿佛厌倦凡尘了一般,身上一直笼着淡淡的厌世感。荣华富贵,显赫声名,和无上的权利,于他而言,皆变成了让人提不起兴趣的虚妄的云烟。所以最后会选择出家,好像还挺合理的……郑姒瞟了容珩一眼,而后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抛下,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写写画画,复习了一下自己那些没怎么用过的,忘了七七八八的咒文术法。她树枝一挥,墓室中拂过一阵轻的只能吹起发丝的微风。不过她却玩得很开心,又用枯草扎了一个丑丑的小草人,用手指在它头上一点,然后将它立在了地上。它颤巍巍的立了两秒,然后啪叽一下摔到了,成了个没有灵魂的草人。郑姒乐不可支的戳了它一下,然后目光继续在这空荡的墓室中逡巡,仔细的寻找能拿来玩的石子或者木头。然后她在墙角发现了一丛枯死的小草。郑姒凑过去,盘腿与那颗枯草相对而坐,嘴中念念有词的努力了很久。一边入定一般坐了许久的容珩抬起眸子,往旁边扫了一眼,瞧见那个草扎的小人,顿了一下。然后看向面壁而坐的郑姒。站起身走了过去。墙角那株枯草干瘪的草尖已经染上了一点浅淡的绿意。容珩抬手,按住了她念念叨叨的唇。“阿姒,别胡闹。”他说。“唔?”郑姒仰头看他。“枯木生荑,逆转阴阳……”他轻声说,“这种需借助外力才能做到的事,如果成功了,是要付出代价的。”郑姒自然是知道的。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灵力,一些道士巫觋能做到那些超自然的事,靠的是向苍天鬼神或是某些无法言说的东西借势借力。这力自然不是白借的,简单来说,可以视作以物易物的等价交换。比如方才那闹着玩的轻风和小草人,会损耗一点无伤大雅的精神力。而若她想让枯木生荑,或许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比如生命力。或者是掉一堆头发。她惜命的很,心中有分寸,知道自己的生命很金贵,让她拿一分钟去交换,她也是不愿意的。大概是因为这种心理,她不怎么诚心,所以这术法也就不灵了,她努力了半天也没把这玩意儿染绿。不过她本就是打发时间玩的,所以成不成功的,根本就无所谓。但是容珩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她是铁了心要让枯木生花,只是能力不足或是咒诀不对才暂时没有成功。因而,他轻声将郑姒早已明白的道理又与她讲了一遍。“……你知道幽都吗?”容珩耐心的给她举例。郑姒点点头,道:“大巫云集的地方,曾经是一个处在人间和仙界之间的桃花源,后来在战火中陨落了。”她记得原书中大概是这样说的。不过实际上,她在这里这么久,其实很少听到关于幽都的事。年长者讳莫如深,对此闭口不提,年轻人自然就无从得知那些沉寂在历史中的旧事。唯一一次听人提到幽都,还是从她师父吴钱口中听说的。那时候她嘴甜的夸师父本领通天,吴钱嘚瑟了一会儿后,咳了一声故作谦逊的说,他的本领不及幽都人的十之一二。憋了一会儿,又没忍住补充了一句,说,但是现在幽都人已经绝迹了。言外之意是他依然很不错。之后吴钱又顺口提了一句,说他们正是因为掌握着呼风唤雨,生死人rou白骨的力量,最终才会消亡。然后告诉她若没有什么大事,用一些无伤大雅的戏法和胡话糊弄别人就成,不用动真格的。郑姒这一想,一不小心就想多了,她过了一会儿才回神,后知后觉的发现容珩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下文了。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瞧见他漆黑如墨的瞳眸轻轻地动了一下。“桃花源?”他淡淡的扯了一下唇。“在战争之前确实是那样的。”郑姒笃定的说,“不过后来家园被毁,幸存下来的人便心怀怨恨,用自毁的方式疯狂的报复。”“如今的人们只记得他们像厉鬼一样索命的样子,自然觉得他们恐怖至极。”她说,“但是在之前,他们与世隔绝的时候,也是心肠纯善之人。”“所以……才会一不留神,引狼入室。”她说这些的时候很笃定,双眸中含着坚定的光,不躲不避的对上容珩的眼。带着一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设定”的微妙的自负,逼退了容珩想起幽都时眸中自然而然涌起的厌恶和嘲弄。他脑中忽然浮起很久远的记忆。似乎在很小的时候,母亲曾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与他讲过他们那世外桃源一般的故乡。这种温暖的记忆与他灰暗的童年格格不入,以至于他一时间生出了几分恍惚。不过回神之后,他却狠狠地蹙了一下眉。“然后呢。”郑姒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了,忍不住开口问他,“幽都怎么了?”“幽都人大多短命,而且子嗣艰难,眷侣总是终成怨偶。”容珩说,“他们以为这是诅咒。可是这不是。”“这只是一种公平的交换,是他们先向上苍求取了力量,所以才会浮出这种代价。”他淡淡的瞟她一眼,语含深意的说,“明白了吗?”郑姒心道,这些知识点老师已经讲过了。她听的有些心不在焉,敷衍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将目光落在了那株枯草上。我为它消耗的时间也是一种代价吧。郑姒想,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已经付出了不止一分钟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