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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片刻后,那熟悉的琴音又轻柔的响起来,流水一般抚过人的心头,让郑姒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她脚步轻轻的上前了几步,坐在桌前的木椅上,看了看上面摆的陶壶陶杯,喉头动了一下,没敢倒水。她在屋里等了半个时辰,一直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异动,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暗想,她戴着幂篱,将自己的眉眼遮了个严实,高茂就算警觉,估计也不能百分百确认她的身份,方才追来应该就是想瞧一瞧她的真面目。而现在这么长时间没动静,看来是他追丢之后放弃了。他此行应该是随人一起来给祁老爷子贺寿的,看他方才在屋顶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样子,估计在宴会上与人交际攀谈的使者另有其人。他在容珩身边的时候一直是隐在暗处的,此次随行应该也是作为一颗藏在暗处的棋子,应该是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所以,他很可能追到竹林中,看到屋前有人之后便退下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安全了。她方才好像听到有人说……容珩也来了。若他从高茂口中知道,有一个肖似郑姒的女子在淮南王府中出没,在他想追上前查看时消失在了竹林里,她还能这么容易躲掉吗?郑姒捏紧了自己的手指,越想越心惊。这时候,竹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发出一声不算大的响动。不过惴惴不安的郑姒还是被吓到了,小脸白了一霎,偏头透过黑纱去看,看到一个白衣公子推门而入。是清和。郑姒松了一口气。“不用害怕,没有人追来。”清和在对首坐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郑姒摇摇头,没有说话。他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会儿,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头却有些阻塞,声音有些哑涩不清,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他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带着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期待问:“你……为何会来淮南王府?”郑姒摘下自己的幂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与他说了。清和垂眸一笑,点了点头。郑姒饮完一杯茶后,垂眸看着空杯,说:“我要离开这里了。”清和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必须要走?”“嗯。”郑姒应了一声,说,“今天就走。”“你盘缠够吗?”他道。郑姒抿了抿唇,没说话。她手边确实没什么银钱,原本来淮南王府就是想小赚一笔,却没想到那个淮南王的小妾那副德行,看着就不想会重金酬谢她的样子。郑姒不愿意伺候她,自顾自的走了,赚钱一事自然就打了水漂了。她原本是不想动用德顺钱庄里的银钱的,不过从当下这个情况来看,继续留在璃州的风险更大。实在不行……她就去钱庄支一些银两出来,只要出了城,东南西北天高海阔的,他想找也不容易。“没关系,我……”有办法。一句话还没说完,清和就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她手边。“拿去用。”他说。那一刻,郑姒心头真的有点感动。她垂下眸,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若我还不上怎么办?”郑姒说。清和笑了一下,说:“那你就永远欠我的。”郑姒清了清嗓子,问:“要立字据吗?”他的目光描摹过她的眉眼,眸中透出悲伤,唇角却柔和的扬起。“要。”他说。郑姒点点头,给他铺纸研墨,看着他用毛笔尖沾了墨,在白纸上流畅的写下一串隽秀的行书,而后递笔给她。她接过残有人掌中余温的笔杆,在右下角的留白处勾出自己的名字,捏起纸张抖了抖,风干之后瓷白的手指染了烂红的印泥,摁在那白纸黑字上,成了契。清和垂眸看了一会儿,将那纸契书仔细的折好,收入胸口前的斜襟中。“我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吴钱打招呼。”郑姒最后说,“若过些日子他回来了,你替我和他说一声。”“好。”清和应了下来,顿了一下,又道,“保重。”郑姒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默默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你们这王府……门在哪里?”他愣了一下,垂眸笑起来。郑姒很无奈,看着他笑。最后他把她送出了府,分别前,他笑着道:“日后可别找不到……回来璃州的路了。”郑姒瞪他一眼,触到他的目光后,又垂下眸。“不会的。”她说。……郑姒在初春的时候离开璃州,一路漂泊流离,走走停停,鲜少在同一个地方长久的驻足。这一路上,她吃过不少苦头,遇到过许多难处,也有那么一两次,险些丢掉性命。不过好在,她都挺下来了。这一路的经历并没有让她蒙上暗淡的风尘,也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风霜的痕迹。她走的越来越从容,眸中的怯弱和犹豫渐渐褪去,透出的眸光越来越坚定,也越来越柔和。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京城发生过不少事,郑姒在酒楼茶馆道听途闻,也在非官即富的家族中偶得过一些秘辛,零零总总,也知道了不少事。比如素来忠厚老实的大皇子因意欲谋反被贬为庶人,比如皇帝越来越耽于声色犬马,不事朝政,又比如三皇子容珩和五皇子容景之间的暗潮越来越汹涌。除去这些以外,她还听到过一些在民间流传甚广的、宫闱之间和王府深院中的逸事。大抵都是皇帝对贵妃如何娇宠,裕王对他藏在院中的心上人如何重视之类的种种。不过在几乎清一色的艳羡之语中,她也听到过一两次不太一样的声音。那是在她走进某家宗室的内院里,为心神不宁噩梦缠身的老夫人作法祈福、驱邪逐鬼的时候偶然听说的,说她早些时候去裕王府拜访的时候,曾碰巧撞见过那个传闻中的女子。她很瘦,看起来弱不禁风,目露祈求的看着她,似乎要对她说什么,但是还没来及开口,晚到一步的裕王就瞧见了她,对身边的下人说了些外面风冷,送她回去之类的话。老夫人说,裕王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眸光暗淡了下来,布满了绝望。在被人带走的时候,风吹起一点她的裙角,她隐约看到她脚踝上的镣铐,和一些斑驳的伤痕。第64章【64】【一更】这一幕后来成了她噩梦中的一个场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见过许多比那一幕要血腥的多恐怖的多的场面,却将那个场景记的尤其深,每每深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最后,她感叹,蒙昧的世人传唱的那些佳话,听上去令人艳羡。故事中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