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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她感慨的说了一句,“所以啊,虽是那个权贵子弟来找我的麻烦,然而到最后,倒霉的不一定是谁呢?”她一边说着大话,一边在脑中疯狂的想,她要怎么样才能让周泽润倒大霉。不然她刚立起来的人设就要轰然崩塌了。容珩对倒霉那一段很认同,他确实要倒大霉了。只不过……他很想问一问郑姒,你说的那个青篱娘子,究竟是不是你自己?昨天晚上你说的狼和羊,是不是也是你自己?见郑姒似乎完全不觉得他会听出来,容珩也就没有故意戳破,扫她的兴。“你希望他怎么倒霉?”容珩随口问了一句。郑姒思忖了一会儿,“不举。”多好,比让他缺胳膊少腿温和多了。然而让人遗憾的是,这件事实施起来太有难度了。容珩一顿,神情微妙的变了变。似乎是个好法子。郑姒不想再提那人,酝酿了一会儿,对他道:“你每天留在院子里闷不闷?”“还好。”容珩答。对如今的他来说,越是熟悉的地方越能给她安全感。外面的环境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哪里有墙哪里有坑他完全不知道,所以他一向不太喜欢出门。在裕陵的殿中是,在这里也是。郑姒那道门锁还是不锁,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显然,她并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自己将他锁在这里好几个月,实在是太坏了。好在如今,她可以稍稍放肆一些了。郑姒握紧他的手,“以后我每天带你出来走走吧。”容珩低眉笑了一下,“好。”自那之后,叠翠山的山阶上,常常出现他们二人的身影,有时是清晨,有时是日暮,有时阳光普照,有时细雨霏霏。星河苑中那些不知情的人起初见到容珩的时候非常吃惊,那两个被郑雪怜打过招呼的仆妇,也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原来二小姐说的是真的,我还一直不信来着。”“这藏的可真深,我们在这里这么久,竟都没有瞧出不对劲来。”“嗐,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完全不能靠近内院。不然这种事,早发现啦。”“那可不。不过这小郎君也是真能沉得住气,这么多天不声不响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他是个什么来路?”“那谁能知道呢,不过……我瞧着他好像是个瞎的哟,你说这表小姐,要养小白脸也不养个健全的。”“啧啧,说不准就是喜欢这种能随意拿捏人的情趣呢。这么俊的小郎君百依百顺的,谁不喜欢?”她们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阵,话题渐渐变得有些不知羞起来。因为讲的不是什么好话,她们的声音压得很低,近乎耳语,周遭的人根本听不到。郑姒更是毫无所觉。不过容珩耳力过人,却将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不仅如此,在场围观的人,谁效忠郑姒,谁怀有异心,谁惊异,谁鄙夷,他都瞧得一清二楚。之后,他费点心思,慢慢替她除掉吧。……郑姒陪着容珩在山野间逛了一圈,一路上觑着他的神色,兴致勃勃的给他转述自己所见的风景。见他似乎很享受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开心,郑姒渐渐放下心来,自己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晚上回来吃过饭后,她又拉着他在星河苑的外院逛了逛,告诉他这里有一个水榭,那边有一处假山,回内院的路上,有一排海棠花树,春天很好看。他很认真的听。郑姒原本想问他,你想不想看这些风景。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个问题多余又残酷,十分没意思,便闭上了嘴没有说而那时,容珩其实确实想借一缕光明偷窥一眼。不是想看风景,而是想看她的面容,还有带着笑意说海棠花开时,她脸上的神情。后来,他那么喜欢眸色沉沉的盯着她,喜欢一遍遍的吻她的眉眼鼻尖和嘴唇,喜欢她露出笑或是显出怒的生动表情,还有无措和欢愉交织的失控样子,大抵都是因为,他曾经留下的遗憾太深吧。……当天晚上,郑姒回房去睡后,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似乎是奇怪的哨声,又好像是高亢的鸟鸣。她没有在意,闷着头酝酿睡意,恍惚之中好似听见了隐约的人声,含含糊糊,听不真切。她的脑子清楚了一些,凝神细听,那声音又消失无踪了。外面起了风,她的窗子没有关紧,被骤起的风一下子拍开,哐当一声响。郑姒惊了一跳,起身撩开帘子,赤足踩着绒毯去关窗。今夜无星无月,天幕漆黑,窗外的灯火尽数熄灭了,四周皆陷在一片黑暗中,平日里熟悉的建筑物影影幢幢的,仿佛蒙了一团黑乎乎的鬼影。郑姒抚了抚自己的胳膊,抓住窗框正要关窗,余光处却瞟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脊背一凉,又盯着那处细细的瞧了好一会儿,却再也没看见分毫动静。大概是野猫吧。她这样安慰自己,将窗户关的死死地,呲溜钻进了被窝里。第二日,郑姒起了个大早。因为周泽润这个大麻烦,她不得不勤快一点,去灵山山麓的木亭中摆摊,以期蹲到周泽润他娘薛氏,趁机将她忽悠一番,让她回家去打断她那混账儿子的腿。只不过,郑姒还没有等到薛氏,就先听到了翡州城中的一个大消息。——知府之子周泽润,昔日的翩翩贵公子,夜半在眠花苑中醉酒yin乐,神志不清,不慎翻下三楼栏杆,摔在了一片嶙峋的石头地上,自此双腿残疾,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此事一出,原本想高攀周家的那些富户之女纷纷避之不及。不过令人感动的是,眠花苑中的一个女子名唤柳嫣,与周公子情比金坚,早早地便私定了终生,只是碍于父母的反对只得隐忍。在他双腿残疾之后,她没有另攀高枝,反而拿着昔日他送她的香囊哭着跪在了其父母身前,求他们成全自己对柳郎的一腔爱意。薛氏造此大变,心力交瘁,原本对儿媳妇的人选百般苛求,如今却什么都放下了。她看着她儿的那副样子,觉得有这么一个深爱他的女子愿意来照顾他,也是一桩幸事,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了。于是,风尘女子柳嫣就这样成功的嫁入了本地最高的门楣,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像往日那般隐忍着伺候男人,美滋滋的守起了活寡而躺在床上剩了半口气的周泽润,看到她手上把玩的那枚灰黑色的香囊,愤怒的瞪大眼挣扎了起来。柳嫣温柔又不容反抗的将他按住,娇滴滴的问:“夫君,怎么了,冷了热了还是渴了饿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