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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沈一隅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拳。难得看到弟弟失控的模样,他拿拇指抹开嘴角的血,仿佛愉悦之至:“弟弟,要是现在肯同父亲说实话,也还是来得及的。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君子’,有些事是宁死也不可为之的。说穿了,不就是保住这小丫头的“性”命嘛,这本不是难事,我答应你就是了。”沈一拂知道,沈一隅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二弟啊,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爹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你该清楚,从你踏进家门的这一刻起,不要说是保护别人,就是你自己……”沈一隅没把话说全,“是,从前你自己不怕死,而爹怕你死,原本没人奈何得了你,但现在这女孩闯进来,这一局不用开你就输了。你现在必然是在想,有没有法子瞒天过海,或是有没有可能让那个女孩陪你演一出戏骗过爹。一拂,这可不是戏文里那些浪漫的戏码,像我们沈家这样的人家,丫鬟、小厮从来都是跟在床边伺候的,什么是真,什么假,唬不了人的。”沈一拂站定,冷冷瞥了他一眼,“滚。”沈一隅不以为意,大笑离开。昨夜情势危急,为救云知,这才利用了父亲的心病。但他自己知道,所谓两情相悦,只是谎言。他哪里敢奢求她的情?十年前,他错的太过离谱,离谱到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那次她高烧的咬痕犹在,她一个眼神望来,他就知她恨极了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小心翼翼的守着她,不敢相认,甚至不敢流“露”破绽、不敢逾越半分。他在等……等到有一天可以打开她的心扉,哪怕她不完全原谅过去的自己,但来日方长,未来的情份但凡能在她心上攒一丝一毫,也许……还能留得住她。如果可能,他想好好追求她、向她求婚、办一场她心仪的婚礼……此间种种,自认出她后,偶尔……极偶尔的奢想过。可眼下到了这一步,连脱困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哪还有什么慢慢来的机会?既然摆明了是试探,若此刻退,以父亲的心“性”是绝不会对云知手软的……而他,无一兵一卒,此刻被困于囹圄中,拿什么与父兄对抗?但若进……如何进?沈一隅既已将话挑明,这件事就会被赤/“裸”/“裸”的放在明面上,丝毫敷衍不得。但他……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忍心、怎么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辱没她?雪又开始下了,心脏又一阵钝痛席卷而来,他回到东院,一手扶着门框,急急喘气。与她分开不到半个小时,思念担忧之心更甚。一门之隔,他竟不敢再多往前一步了。第七十章恋恋不舍她终是不爱他了,……炭盆里啪嗒几声轻响,略略扰人清梦,床上的人眉尖微蹙。云知翻了个身,这种半睡半醒的边缘最是舒适,陷在软软的被褥中,根本不舍得睁眼。待睡意悉数散去,她伸了个懒腰,触到被窝中暖暖的物什,手一捞,是个汤婆子。她才发现这不是宿舍里的床。脑海里跟断了片似的,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何处。等目光从身下的床挪到床帐、椅子再到桌、窗……一袭再熟悉不过的房间映入眼帘时,她惊坐而起。这里是沈家……沈一拂的卧居。严格来说,也曾是她的卧室,这张床是她睡过的床,就连摆放的方位都没有变动过。意识逐渐回笼,她想起昏厥前的最后一幕……莫不是沈一拂把她从慎刑司里带出来了?可怎么会到沈家了?他的父兄不还一直通缉他么?这卧室是前室后居,以一屏风为遮挡,她见里屋没人,怕出动静,也不趿鞋,光着脚小心翼翼踱到屏风边,缓缓探出一只眼,但见前室有一丫鬟正在烧水,再无其他人。难道说……兜兜转转,她是白跑了一趟,还连累沈一拂一道被抓来了?没看到人,她心下难安,想想退回去,小心翼翼扒开窗缝,一股寒气渗进来,激的她一阵寒颤。窗前栽着青松,碍着视线看不清院外。她急着看清外边的情形,一只脚踏上窗框,还没来得及越过去,忽见树后踱出来一人,吓得她没扶好窗门,脚一滑就要往前栽去。那人几乎是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她护在怀中跌在雪地上。两人齐齐愣了神。她趴在他身上,讷讷开口,“你……怎么会在这……”沈一拂却没立即答她,他发觉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连袜子没套,忙直起身将她抱起来,送回到窗框上,手指着床的方向,道:“回去,快点。”“诶……”不等她开口,窗也给他从外头阖上了。怎么回事,都不听人说完话的……云知慢半拍的踱回床边,听到外边传来一声“二少爷”,他步履匆匆进来,看她只是坐在床边,上前拉起被褥将她一裹,“外边那么冷,你怎么就这么出去了?”他急起来,语气稍重,云知声音弱下去了:“我没找到我的外衣啊……哈啾!”丫鬟捧着一套衣物过来,沈一拂差她去拿“药”,回过头,看云知手又想从里头探出来,忍不住提醒:“病人要有病人的样。”云知:“你自己头上还覆满雪霜呢……”她探出纤细的指尖,指向他的眉心。也不知怎么了,他的眼神飞快避开,只留给她一只通红的耳朵,像是给冻的。他挪出几步,将身上的雪水抖落干净,这会儿丫鬟端“药”进来,正要伺候云知喝“药”,沈一拂说:“你先下去。”丫鬟退下之后,他就着卧榻边沿坐下,端起“药”碗:“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还没回答我呢。刚刚怎么躲树后边,也不进来?”沈一拂目光微微一凝,轻轻吹了吹勺,“刚回来而已。”实则,他独自在外边站了许久,不敢进。见热气散了些,他将“药”勺送到她嘴边,“试试烫不烫。”她尝了一口,不烫,很苦,但她没嫌,难得配合着喝第二口。原本醒来,他应该先解释一下情况才对。譬如,他怎么会到慎刑司里去,他们怎么会回到沈府云云。可打从见面起,他不是惦着她有没有盖好被子,就是关心“药”烫不烫,就好像……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暂且不提。云知觉得不太真实,明明前一刻还被困在那凄冷的囚室里,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所以,乖乖配合着喝“药”,“药”越苦,越说明这不是梦境。“你不是……离开北京了么?怎么会……”“嗯,前天晚上离开的。”“那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