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不平
萧归鸿那厮,何德何能? 这让他如何甘心? “妻主,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裴家正君,这原是我分内之事。”孔卓然竭力平复自己的愤懑,他一向认定了的事是绝对要做到底的,前世她待萧归鸿那样他不也忍过来了,不能急,他有的是时间。 他知晓这个人所有优点和缺点,即便她此刻因为自己落井下石恨他防备他,但是为了让裴家更上一层楼,她定然会找自己合作的。 孔卓然深知自己的优势,比之那两位,他又有何惧? 裴溶月纳罕,这倒是今儿听的一出新奇戏儿了,他们这几个,哪个肯认裴家正君身份的? 尤其是孔卓然初看温润如玉,亲和最是好接近,实则比之其他二人更加凉薄狠辣,他的轻视和疏离若非心细如发之人很难察觉,也是后来二人熟了才知道,原来他真待人好和亲近是绝不是在外表露的那般。 “原来这家里,还有知道自己身份之人的。”裴溶月苦笑,看着孔卓然有些自嘲:“我也知你看不上我,只是父母之命我也难以违背,若是你有心仪之人,待我们两家合作结束,我可以放你离开,并给你正名你我二人只有夫妻之名。” 孔卓然惨然一笑:“月娘是要逼死为夫吗?” 裴溶月讶然,继而想到东陵律法,男子四十无子才可向官府报备改嫁,期间除非妻死,自己是万万不能随意出离的,除非妻家休弃,两相情愿的合离却是要男子净身出户不说,还要赔上一大笔钱财给女方方能脱身。 否则云霞也不必非要她死了。 只是东陵向来女儿家少,又都是娇贵养着,如花的少年郎都爱不过来,谁会要个年老色衰的中年男人呢? “是我莽撞了,你也知我粗笨,许多事情都不懂,你别过心。今日你帮了我,是我该谢你的,我听闻你家酒庄在竞选贡酒,我这儿有个方子,定然能让你一举夺魁,一会儿我着人送来。”裴溶月连声道。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生分?富源如今不好移动,便让他在我这儿修养几天,待他能动了再回你那儿就是。”孔卓然挫败的低喃。 裴溶月不置可否,心下也是腻歪,孔卓然惯会这般装模作样,她以前总觉得做人就该坦荡,有什么说什么,得罪了人还觉得是别人太小性儿。 “你也忙,总不好一点小事都烦你,只是不知富源今日罪了谁才有此一劫!”裴溶月无奈道。 “八皇子归家,见你不在,许是思你心切,富源对答不得当,这才罚了他罢。”孔卓然接过侍者递来的茶汤,亲抿一口轻声道。 “正君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正君事忙,我一个奴婢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唤几个兄弟将我抬回去就是,万不敢烦扰正君,萧正君是龙子凤孙,得他指点是我的福分,家主切莫因一点小事与他起龃龉。”富源诚惶诚恐,扯了扯裴溶月衣袖。 “大夫也说了你本就体寒,如今不好好将养日后就受罪了,还是别折腾了。妻主看呢?”孔卓然露出安抚的笑意,询问的看向裴溶月。 裴溶月闻言嗤笑,萧归鸿思她?怕不是巴不得她死还差不多。 看着富源担忧的眼神心底微暖,柔声道:“听孔正君的,你养好身子是正经,至于八皇子那儿……我亲自去向他赔罪!” 孔卓然看着裴溶月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有些事即使知晓,还是忍不住去做,就如他很喜欢看萧归鸿不好过,多年的习惯下意识的就这么做了。 萧归鸿啊萧归鸿,你可不要怨我,就当你为前世赎罪吧,我们都应该向她赎罪啊! 裴溶月脚下生风跑向萧归鸿的浮曲苑,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想想现在的萧归鸿需要的是什么?是她的合离书,是她这个令他在众人抬不起头的妻主赶紧滚蛋! 萧归鸿虽是皇子,可不如其他几位争储的银钱松快,只要自己不需要他的钱财,只怕正合他意,毕竟他怎么愿意用自己的银钱养她这么个人呢? 小顺子得了信儿便在门口侯着,远远瞧见一行人过来,打头的婷婷袅袅端的是气度不凡,近了更发现容貌极为打眼,这京城里头的小娘子他也见过不少了,没有哪个能同这位相提并论的。 “小娘子是府里哪位主子的客人?这儿可是八皇子住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小顺子忙上前拦住一脚迈进院门的裴溶月,他本以为云霞郡主就是京城最美的人了,没想到竟还有比云霞郡主更美的人。 裴溶月轻笑:“好叫公公知晓,裴家家主裴溶月拜见八殿下,烦请公公通报一声。” “哟!原来是家主啊,您今儿个光彩照人,奴婢一下子竟没认出来,奴婢眼拙,您宽恕则个,快!里边儿请,殿下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小顺子哪里还敢拿打,朝中天灾人祸不断,国库空虚,这裴家又家财万贯,得了吩咐哪里还敢像以前那般不把裴溶月放在眼中? 连忙带着裴溶月进去找萧归鸿了。 在屋内作画的萧归鸿早就听到外边的吵闹,心下不由更是不屑,他就知道这女人知道自己回来必定巴巴儿跑过来。 裴溶月一进门就看见书房的窗内的萧归鸿挥毫泼墨,姿态雅致,若是不尖酸刻薄,倒不失为一个翩翩佳公子。 裴溶月见他根本不搭理自己也不急,随意抽出一本杂书看了起来。 裴溶月很有自知之明,她现如今连跟孔卓然翻脸的资本都没有更遑论萧归鸿了,好歹多活了一世这点屈辱前世受的还少吗? 萧归鸿余光瞥见不由暗嗤,就她这胸无点墨的人能看懂什么,他还能不知道她的底细? 萧归鸿依旧没有抬头,他自是认为裴溶月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待他画作完成后已是戌时,他抬头一看便瞧见一副美人图,同以往恨不能绢花钗环簪满头,胭脂水粉涂的跟作画耳似的,如今倒是清清爽爽,未施粉黛,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黑,垂眸那如弯月般浓密挺翘的眼睫微微扑闪着似要扑到人心里去。 裴溶月敏锐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自己,抬头便发现萧归鸿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今日殿下今日寻我可是有要事?” 萧归鸿听见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暗恼,怎么就被这么个货色迷了眼。 “我今日回府你为何没来接我?”定了定神,他见了裴溶许就知道裴溶月的姿色不差,只是一来他对她不喜,二来心中有人好与坏与他无关,只是一向小心讨好自己的人突然这么对自己难免气不顺。 “今日事忙,殿下有什么吩咐打发人告诉我一声便是了,何必为难下人?”裴溶月到底气恼他作践富源,语气上难免就带出来点儿。 “裴溶月,你是在质问本殿?”萧归鸿俊脸一寒,眼带怒意。 “不敢!殿下若有不满,只管冲着我来就是,很不必动我的人。”裴溶月硬邦邦的说着,放下了书,站到萧归鸿面前,寸步不让。 “裴溶月!你放肆!不过是个奴才,你就为了他来质问我?”萧归鸿怒目而视,她怎么敢? 怎么敢这么对自己? 她不是最喜欢自己吗? 为了一个奴才、为了一个奴才来质问自己,这让萧归鸿气急败坏,恨不能即刻杀了那个挑事的奴才。 “富源是奴才不假,可也是我屋里的,便是他有什么不对,也该我来训诫,不劳殿下费心。” 萧归鸿冷笑,“本殿便是杀了他,你又待如何?” “不如何,那我只能请圣上裁决,您出府赴宴不与妻子同归,妻子落水您也置之不理,留宿已婚妇人家中,我也想知道,若是圣上知晓,又待如何?”裴溶月心里悲哀不已,瞧瞧!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他此番有底气,皇室身份是一则,未免不是原主过度放纵和讨好,令他肆无忌惮。 她前世与原身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先引起他的注意换了个法子宠罢了,他这般有恃无恐不把她放在眼里无非就是因为原主的不自爱以及她的不自尊。 “你敢!” 萧归鸿眼底森然,上前一把掐住裴溶月的脖子:“你是个什么货色?也敢威胁本殿?信不信本殿让你裴家一家子都死无葬身之地?” “萧、归、鸿!”裴溶月艰难的喊出他的名字,太悲哀了,这就是她和愿主心心念念的人,弃她如敝履,恨不得她死。 她这些年就是爱了这么一个人,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的人也开始重影,过往一幕幕浮现,裴溶月觉得好累,就这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