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期而遇
第三章 不期而遇
“喂，哥，今晚出来喝酒啊。” “来不了。” “兄弟新交了个女友，给个面子嘛。” “真来不了，不想见女人。” “啥意思？你的厌女症又加深了？你是被女人强了还是怎么着？” “……（小声）差一点。” “（超大声）什么？我没听错吧？铁树开花了呀。今晚必须来，给你点一份红豆饭（常用于庆祝女人来初潮）。” “崔世勋！” “说笑的说笑的——今晚你来不来都成，下周世恩生日宴你可一定要到场啊。世恩天天在家念叨你，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一直把世恩当meimei看。” 金家和崔家是世交，金家的小儿子金钟赫和崔家的小女儿崔世恩年纪相仿，订过娃娃亲——本来是长辈们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却成了崔世恩明里暗里地以未婚妻自居的底气。可人家一个小姑娘，也是要脸面的，他一个外人，有些话不方便说。 “知道知道，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她呀，就是小孩子脾气，跟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再过两年就好了。” “嗯。” 金钟赫敷衍地应着——既然崔世勋这个亲哥哥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他一个干哥哥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只怕再过两年，谎言戳破了，她会恨他。 “对了，红豆饭的外卖已经点到你家了，还帮你备注了不要女外卖员送，够体贴了吧。” “崔！世！勋！” 没等金钟赫发火，崔世勋已经挂了电话。 三日之期已到，李允熙在Line（一种在线聊天软件）坐等吃瓜，朴惠珍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 就他俩这个事吧，本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结果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好险没给李允熙那个小没良心的笑死。 玩归玩，闹归闹，既然朴惠珍笃定两人不合适，李允熙也就识趣地不再提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男人可是有三十五亿呢。 金钟赫更不可能主动找朴惠珍，朴惠珍一下子还真想不起他来，没想到在兼职的地方碰上了—— “欢迎光临。” 朴惠珍身穿制服，面带微笑地替来宾开门。 金钟赫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路过了她。 虽说是朴惠珍提议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可金 钟赫执行的那么彻底，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门开开关关，朴惠珍的脸都笑僵了。邮轮摇摇晃晃，她还有点晕船。 她是通过劳务派遣公司找的兼职。听说是一位千金小姐包下了邮轮，用来办二十周岁生日宴。后厨安排的是法式自助餐，她这个端盘子的就被打发来迎宾了。 “姐，不行了，我真的要吐了。我去船尾吹吹风。” 朴惠珍和领班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金钟赫背靠栏杆，举一杯鸡尾酒，惊讶地看向朝他走来的朴惠珍。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朴惠珍都快无语了。她脚尖一转，换了个朝向再往前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隔了一段距离，她懒懒地趴在栏杆上，专心眺望远处的大海。邮轮窗户透出的光芒照亮了她的侧脸，满天的繁星都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呕——” 朴惠珍吐了个昏天黑地。 “你没事吧？” 连金钟赫都看不下去了，主动跨过了无形的三八线。 “咳咳，没事，吐干净就好了。谢谢。” 朴惠珍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鸡尾酒，漱了漱口。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了，金钟赫也懒得说她了。 他学着朴惠珍的样子趴在栏杆上，闭上眼睛，感受海风吹过脸颊的触感。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朴惠珍的脸——她闭上嘴的时候还是挺耐看的。 “你们在做什么？幽会？” 一道尖细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 朴惠珍刚想回头看，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贱人！我让你勾引钟赫哥哥！” 来人是一位少女，满身的珠光宝气。人长得娇小可爱，打人时可就不可爱了——皮rou相撞时“啪”的一声脆响，手腕上的金镯子、银镯子亦是叮当作响。 如此，她还不过瘾，又举起另一只手。 朴惠珍愣愣地捂住脸，下意识地往金钟赫身后缩。 “崔世恩，你发什么疯？” 金钟赫率先反应过来，抓住崔世恩的手。 “钟赫哥哥，你抓疼我了~” 崔世恩翻脸比翻书还快，顺势拉着金钟赫的手撒起娇来。 朴惠珍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被崔世恩用眼睛余光瞄到了： “钟赫哥哥，你看她~” 真是恶人先告状！ 朴惠珍有意恶心她，小鸟依人地挽着金钟赫的另一只胳膊： “钟赫哥哥，我害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几乎要迸出火星来。 “你放手！” 崔世恩把金钟赫拉过来。 “你先放手！” 朴惠珍把金钟赫拉过去。 “你俩都放手！” 金钟赫忍无可忍。 朴惠珍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崔世恩也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金钟赫先看向朴惠珍： “朴惠珍小姐，我今年才二十三，应该比你小。” “怎么？比你大就不能喊你哥哥了？” 朴惠珍双手抱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金钟赫叹了口气，转向崔世恩： “世恩，你先动手的，给朴惠珍小姐道歉。” 自从认识了朴惠珍，他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朴惠珍站到金钟赫身边，是傲首挺胸，扬眉吐气，狐假虎威。 “钟赫哥哥，你帮她？” 崔世恩不可置信地尖叫道。 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她根本不懂金钟赫是把她当做自己人，在外人面前求个体面。朴惠珍暗自摇头。 “她还是个孩子，不要太严厉了。” 朴惠珍扯了扯金钟赫的袖子。 大人要给孩子做榜样……才怪！她就是想火上浇油。 金钟赫疑惑地瞟了她一眼——她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你个贱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崔世恩气得发疯，眼看着要扑上来咬她，被金钟赫拦了一下。 这回朴惠珍是真生气了——老虎不发威，真以为自己好欺负呐？ 出其不意地，她环过金钟赫的脖子，吻住他的嘴。 既然她担了贱人的名，就该干点贱人干的事。 得寸进尺地，她伸了舌头。 她的嘴里有一点鸡尾酒的味道。 不知怎的，金钟赫没有立刻推开她。 等她慢悠悠地松开金钟赫，好让崔世恩看清两人嘴间牵扯的银丝，崔世恩已经哭着跑远了。 “回神啦。” 她拍了拍金钟赫的脸。 “你越界了。” 他用袖子用力擦嘴。 “哟，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那可真是对不起了。” 朴惠珍毫无愧意地笑了——亲一口而已，又不会掉块rou。 她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苹果味的女士烟。海风吹过，火机点不着，她的脸火辣辣地疼。 “你抽烟？” 金钟赫看着朴惠珍疼得龇牙咧嘴还要把烟刁在嘴里的样子——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 朴惠珍好不容易点着了火，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大口，才抽出空来回答他： “偶尔。让头脑冷静一下。你也来一根？” “我不抽烟。”金钟赫皱着眉头补上半句，“对肺不好。” “哈哈，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啊？少管闲事。” 朴惠珍并不看他，而是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望无际的海面似乎与天空融为一体，月光破开浓重的夜色，在海面上撒下繁星点点。 金钟赫也被这副美景吸引住了目光，久久不愿离去。 “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不客气？” 金钟赫还是忍不住问了。 “大老板不习惯了？现在是非工作时间。” “如果是因为世恩的话，我替她道歉。” 这只是一句口头道歉，金钟赫没有低头的习惯。 “哼。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她的爹还是她的娘啊？少管闲事。” 果然是生气了。她也太孩子气了吧。 金钟赫有点想笑。 但他忍住了。 “你一个人打两份工，很缺钱吗？”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员工。 “瞧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小姐，谁会嫌钱多呢。” 朴惠珍转过头来，朝金钟赫吐了一个烟圈。 “咳咳咳，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咳咳，非要我说一句，你呛一句吗？” 金钟赫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 朴惠珍在栏杆上掸了一下烟灰，不说话。 “我承认我之前说的一些话可能无意间伤害到了你，可你也对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我们扯平了。” 金钟赫独自推进了话题，并盖棺定论。 “我早忘了。” 朴惠珍把香烟屁股扔到海里，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九点有烟花秀。” 金钟赫在她背后喊道。声音不大。 “上班。” 朴惠珍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