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中的她与他(其一):命运无有交响曲

    林泽楠是个妓女，一个相貌平平靠出卖身体过活的妓女。

    家有赌鬼老父脑袋中风瘫痪在床，五岁的弟弟尚且年幼嗷嗷待哺，母亲不堪重负离家出走后就再未回来，林泽楠在十七岁那年就肩负起了维系整个家庭的希望。

    她是长姐，也是长女，是家里唯一能赚钱的劳动力，也是家里唯一的希望。

    为了偿还父亲欠下的赌债，她在自己十八岁那年瞒着家里人辍学，第一次进入风月场所卖掉了自己的处女身，老鸨收了客户三万块钱，她分了七千，六千五百块钱用来还赌债利息，剩五百块钱用来供家人吃饭、治病和上学。

    一开始她还会为自己的悲惨命运而哭，后来眼泪哭干，她也就不再落泪。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一年。

    父亲最终还是死了。周身不遂的老男人在一个雷雨夜中溘然长逝，林泽楠把他火化后将骨灰草草掩埋在一颗河边的柳树下，并没闲钱为他买墓地和举办葬礼。

    弟弟林泽斌也终于长大成人。林泽楠不曾亏待他，赚取的余钱全都花在他身上，供他读书吃饭，给他吃好的，学好的，不曾饿他一顿。

    林泽斌倒也争气，不仅学习勤奋成绩常年位居市重点中学全校第一，人也生得帅气，身形长成个高大挺拔的模样，面部相貌精致，五官美而立体。

    林泽楠的眼睛和林泽斌生得很像，不过也就仅有眼睛像罢了。

    她是肮脏丑陋的妓女，他是帅气阳光的帅小伙，一个前途缥缈无望，一个前途一片光明。

    她救了所有人，却没有人来救她。

    谁能想到，阴暗潮湿角落里爬行着的蠕虫也曾有机会拥抱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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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林泽楠接了一个大客户。

    来者是一个青年小伙，看似在哪见过却又记不起具体是否认识，上来便往床上甩了一沓万元小费，要了林泽楠koujiao性交肛交等一连套服务，还提出说要录像拍视频。

    林泽楠拒绝不了他，准确来说，是拒绝不了他给的钱。

    那一夜，她全身上下被射了个透，心中却也暗暗感到欣喜。

    趴在床上被扶着腰后入cao干时，业已二十九岁的成熟女人并不能从与男人的结合中得到半点欢乐，心中毫无波澜感不到任何刺激，反倒是在脑袋中打了下算盘，计算出自己大概再干一个月就能还清父亲多年前欠下的高利息债务，到时，她就再也不用靠出卖身体来赚钱，可以找份正经工作，以正常人的身份过正常的生活。

    她盼那一天已经盼了太久。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路上行人稀少，林泽楠收拾好妆容从红灯街区走出来时，在路口处碰见一个不速之客，遇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林泽斌，是她黑着眼圈眼角带红、背靠路灯铁杆倚站着、身穿校服双手插兜、神情憔悴的弟弟。

    认出对方身份后，林泽楠一时慌了神，踌躇犹豫着一路小跑朝他拥去，将这个已经高自己一个头的美少年抱入自己怀中，面上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弟……弟弟?你现在不应该是在上学吗?为什么……”

    林泽斌默然无语，许久后才开口，声音沙哑:“姐，我想你了。”

    “jiejie我也想你，”林泽楠抚着他的背轻拍几掌，“你想我的话回家等我就行了，何必跨过大半个城区来西城找我?”

    林泽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颤抖着躬身将脸埋入jiejie肩窝中，一只大手牵起她的冰凉小掌，微声道:“回家吧，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林泽楠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点头应了。

    光是公交车他们都坐了两个小时，期间换乘五六趟，方才回到他们那在坐落于城中村深处的破烂小屋。

    林泽楠心里忐忑，她很怕弟弟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堪事，很怕林泽斌因此嫌弃她。

    她已经失去太多太多，再也不想失去这林泽斌唯一一个亲人。

    回到家后林泽斌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平日里阳光开朗话语连篇的他这一日变得沉默寡言，入屋后连校服都不脱就入厨房煮了两碗鸡蛋面，反常地往面中加了许多rou块佐料，精心烹饪许久后才将其端上餐桌。

    因为家贫，林家除非逢年过节从不吃rou的。

    望着经过弟弟细心调制的热气腾腾之美味，林泽楠两眼冒光满心欢喜:“今天是过什么节吗?怎么放这么多rou，是想吃撑jiejie我，害我饱死不成?”

    “和jiejie在一起的日子，不是过节更胜过节。”黑了一天脸的林泽斌此时面色终于柔和了些，脸上现出一丝微笑。

    他的唇角微向上勾着，脸颊处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看着甚是可爱，高挺鼻梁之上附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美眸冷眼，让林泽楠看得出神，心绪杂乱如麻焦虑不已。

    不知不觉中，当年跟在屁股后面抓着她衣角嗲声嗲气的小弟弟，如今已长成一副帅气模样，褪去稚嫩，业已成熟。

    “要是能天天都在一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