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
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我身上，口鼻被泥水浸润，我努力的想要重新爬起來，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生命，我的感知，我的意志……一切都在失去，一切都在消散，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意识渐渐模糊，身體在緩緩死亡……終究沒有逃過嗎？也罷，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了…… “杜淼！你怎麼了？” “淼淼！你不要嚇我啊！睜開眼睛看我啊！我是餃子啊！” “看！是探照燈！救援來了！！！我們得救了！” “淼淼！聽得見嗎？救援來了！我們得救了！我們不用死了！”吳言心猛力的搖晃著我，“快來人啊！這裡有人受傷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再次睜開了雙眼，雖然眼前一片泥泞，但我卻看得异常清楚：神情激動的刘洋，摸著我的頭髮一臉惊恐的吴言心，還有不知所措的楚缘，還有探照燈的光柱…… 同時我也听见了很多，刘洋激動的叫骂，楚緣的惊呼，螺旋槳的轟鳴……還有吳言心的嚎啕大哭——原來你會哭啊？ 我感觉脸上有点异樣的冰凉，我努力集中正在散開的視綫，我看到了吳言心絕望的淚顔……那种冰涼是吴言心的泪水嗎？ “餃子，對不起……” 终于，什么也见了，听不见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我在不斷的向下墜落，眼前除了黑暗一無所有。無法呼吸，每一個肺泡都在碎裂；無力掙扎，每一絲肌rou都在分解……我仿佛陷入了一個黑色的泥潭。 怪不得世間萬物都畏懼死亡，原來死亡是如此的痛苦…… “你放棄了嗎？” 空灵的女声在我耳邊響起，既像是在我耳边轻语，又仿佛九霄传音，不過聲音很好听。 “你説什麼？” “你還不能死去。” “可我已經死了，身體和意志都死了。” “那不是死亡。” “那是什麼？” “蘇醒的必經過程。” “什麼蘇醒？” “心在蘇醒。” ……所以我其實還沒死？！ 一陣暈眩過後，我猛的睁开眼睛，然後又把眼睛閉上了，炫目的白色讓我眼睛生疼，眼淚止不住的住下掉。 這種情況過了好一會儿我才勉強适應。 眼前除了无边无际的白色之外什么也没有，不管向那個方向看過去都是無邊無際的白色。 在這裡，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感受不到空間的延伸，這裡没有方向，没有距離，除了白色什麼都沒有……这是四维空间？該不會是二維空間吧！ 我其實已經死了吧！我記得以前看過一片文章，講的就是人死了以後是徹底消失還是以“靈魂”的形態在另一個低維度空間繼續以能量的形式存活。 裡面對低維度空間的猜想就是沒有時間的流動，沒有空間的延伸……所以我現在是一個鬼魂或者幽靈咯？ 我用手做出了一個喇叭的形狀朝著前方大聲叫道：“喂！！！有人吗？这是哪里啊？” 然後—— “喂！！有人吗？这是哪里啊？” “喂！有人吗？这是哪里啊？” “有人吗？这是哪里啊？” “人吗？这是哪里啊？” ………………………… …………………… ……………… ………… …… 根據聲音傳播的原理……算了，這都不是一個正常世界，正常的理論行得通才怪！ 姑且把這種現象叫做“回音”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这是自己的回音，可是听着這些“回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的话，任由它們在這個空間里中交汇，碰撞，到最后的变音，消减，我不由的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 在這種地方呆著就是一種煎熬，我特麼開要崩潰了！！！ “你特麼能不能閉嘴！！！”當我反應過來的时候已經晚了—— “你特麼能不能閉嘴！！” “你特麼能不能閉嘴！” “你特麼能不能閉嘴” …………………………… ……………………… ………………… …………… ……… … 我反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這完全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啊！不知道過了多久，令人崩潰的回音終於消散了，要是再給我來上一會兒，我非得咬舌自盡不可！ 回音过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的每一次呼吸的声音，我心脏的每一次跳动的声音，在这时都是无比的清晰…… 我坐著把頭埋在了膝蓋中，然後閉上了眼睛——我現在要思考一下現在的處境。 我死了吗？难道说这里就是人死了以后靈魂的歸宿嗎？可是……可是……刚才有一个声音对我说我没有死……她還説這是蘇醒的必經過程。 我問她的問題回答得也是模棱兩可的……啊！算我死了行嗎？啊我死了！ 因為之前在失落谷被絕望所籠罩，所以才會覺得生無可戀，死又何哀，但是現在我…… 我買了那么多游戏我都還没有玩，还有那么多零食没有吃，世界這麼大，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我還年輕，还没谈女朋友……还有吴言心……吴言心当女朋友怎么样？不行，胸太平了，到時候抱著睡覺晚怕分不清前胸和後背。舒瞳倒不错，性格好，身材也好……但还是欧阳季雨漂亮，不行，漂亮不能當飯吃，而且她還有股怪力，這股怪力再配上她那糟糕透頂的性格，如果她要是成了我女朋友的話，估计我在大街上多看别的女孩子一眼她就能废了我……艹！老子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东西？这跑偏得有点严重……如果欧阳季雨性格好点就好了……杜淼你特麼怎么还在想这个！！！ “尽头，有你想要的东西。” 空灵之音再次响起，这次没有回音…… “这里有尽头吗？我看不见尽头在哪里，我也找不到方向！”我站起身説道，“我回不去了！” 然而……没有任何回答，好吧，刚才一定是我幻听了，就和之前那什么“你还不能死去”一样，都是幻聽！ 我放弃了，我已经死了！接受現實吧杜淼，你！已經！死了！！！ 按照通常的套路来说，应该会有一个什么“接引使者”之類的會把我送到我该去的地方吧？而我只需要等着就行了……我能上天堂吗？其实我更想去地狱看看……我頹然坐回到了地上，要是一直困在這裡我該怎麼辦啊！ “又要放弃了吗？” 在我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有回音，不过这次的声音却没有了那种空灵之感，仿佛她就在我的面前，可是面前什么也没有……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方向是自己选的，路是自己走的，盡頭就在心的方向。” “我不喝毒雞湯。” 雖然嘴上這麼説，但我好像感悟到了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呢？ “毒雞湯？愛信不信，差勁！” 我勒個去，竟然还开始吐槽我了？虽然是吐槽我的，不过这句话还是带了一点情绪，感觉比之前那些空灵冰冷的话好不少。 “你是谁？是我未来的对象吗？还有啊，这是哪里啊？”好吧，你说我差劲，這讓我感觉很不爽，不管是谁，先调戏一下。 “我是……你猜猜。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再次见面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声音逐渐远去，看来她走了。 方向是自己选的，路是自己走的，盡頭就在心的方向……既然如此，那就一直向前吧…………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就這樣我開始一步一步的向前行進，不知疲倦。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我終於在炫目的白色中看到了一個不怎麼顯眼的黑點！ 嚯嚯嚯嚯！我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疲憊不堪的身體猶如迴光返照般再次充滿了力量，我大步向那個黑點奔去，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我看清楚了。 那是一扇黑色的門，那就是盡頭！世界！我杜淼又回來了！